。只是隔着苍茫云海，漆黑雾气，眺望远。

    宋玠一安静，连回嘴都懒得，多半是遇到想不开的事。宋则就站在她的边不远，不用问，不用听，就晓得那人心底十七八声哀叹与迷惘。然而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就像昨夜在密林，她与她相隔不过三里，她也只是静静打坐守着，偶尔风声传来那人与大树、兔、獐、树叶的嘀咕，她笑一笑。

    许久，宋则听到宋玠说：“真是奇怪，原本心里糟糟的，和你这么站一会儿，反倒是心平气和很多。你可是念佛修的？”

    宋则：“不，我杀人。”

    “哦。杀人好，杀人者不会为人所杀。”

    “明明是杀人者，人恒杀之。”

    “至少有还手之力，你看我，在凡人界还算是个响当当的人，一到这通玄界便束手束脚，受制。昨日那几个小杂喽啰，要是在凡人界，早被我打得满地找牙。”

    “若你只为打不过别人便自怨自艾，这般心境，在通玄界走不远。”通玄界修士满地走，一言不合便动手。一旦动手，总有输赢，若一次输就这样懊恼，以后该怎么办。宋则语气平淡，话却凌厉。

    宋玠笑笑，笑容极淡，又有些茫然苦涩。

    宋则鲜少见她这样，想去摸摸她一蹙而舒的眉宇与嘴角，但如今是在通玄界而非幻境之，边人对她毫无记忆，她捺住这样的心思。“想来友往日在凡人间是风云人，然而通玄界能人异士大有人在，胜败不过一时，友系名门，他日必有一破冲天之时。”

    她语气依旧平平，宋玠却听一分小心翼翼地关心，在此寒风凛冽的悬崖更显温柔，不禁又是一笑。“哪能为了那些猥琐小人不快，胜负一时，心境却是一世。然而，自我闭关来，就觉得心境有所缺失。”

    “这，似乎并不应该。”

    通玄界将修为分为三大境界，分别是白月、银月与金月，每一月有三层，每一层又分为弦、中弦、上弦，待到九层上弦之后，元神被彻底唤醒，便有了成仙破空而去的可能。除了当年行踪不定难测修为的三大半神，至宗前宗主，算得上是通玄界第一人，堪堪八层上弦，不曾到九层。

    宋则探过宋玠的修为，幻境之前，宋玠已是练气上期平，也就是通玄界里说的白月一层。经过与她在幻境里的双修和闭关突破之后，修为已达白月三层上弦，怎都没有心境缺失的可能。但此次重逢，她确又能受到宋则的迟疑和迷惘。

    “是啊，我也觉着并不应该，好好一个采贼，怎会成天想到一个人，偏生完全记不起那人是谁。真是奇哉怪哉。该不是有人对我蛊了吧。”

    成天想到一个人，记不起那人是谁。宋则心中一动，朝宋玠看去，此时她面上的苦涩尽去，又换回原来笑盈盈的样，好像那瞬间的涩然只是她的错觉。

    “你也觉得是有人对我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