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老人，尤其是经常会信这玩意儿的老人，往往暴躁、顽固并且易怒。

    薛王不胜其烦，已封山断签多年。

    薛王觉得自己很冤枉。

    天不令旁人来，偏偏令薛王来，可见已听说了发生在云岚上的异事。

    奈何他算得太准了，那些看似荒谬的结论日后无不一一应验。他的名声越传越远。

    当然，薛王自己并不觉着自己善卜。他觉着卜筮乃无稽之谈。他给人卜算，纯粹是照本宣科，是为了向世人证明相书有多么荒谬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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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幼时，薛王是个很心直快的孩。

    从正常途径讲理，是行不通的。

    据说他年幼时曾见过仙人邢和璞，邢和璞说他是故友转世，便赠了他一本天书。他据书卜算人的福寿，无不应验。

    想他一个正苗红的宗室弟、堂堂诸侯王，家谱往上数四代就是大唐天，何其尊贵？怎么就被人当成一个看相的了！

    他若开辟谣，祖父定然不信，还会骂他“小无知”。他若敢跟一步跟祖父争辩，一定“忤逆”的大帽立刻就能扣到他上去。

    为了让他帮自己算一卦，人人争相给他机会去证明卜算之可笑。反而将卜术给发扬光大了。

    没办法，想民间术士都是些什么人？坑蒙拐骗的无赖一属，最多通一行文墨。薛王孙又是什么人？自幼在初学馆中启蒙，教他读书的哪个

    他看着他的祖父沉迷于丹药术法，他忍不住就醒他，那些都是骗人的把式。

    这些“神仙”方士的可恨之在于，老辈人都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们亲见过这个人，亲看过他神乎其神的仙术，关于他一切传说都是真的。可是偏偏你没见过这个人，没见过他那些仙术，并且稍一动脑，就知关于他的一切传说都是愚民才信的无稽之谈。

    ……

    随即更令她喜的消息传来天派自己从兄薛王前来蒲州，过问柳宅遇刺一案。

    于是年幼的薛王孙，便假托邢和璞之名，胡编造了本《推面图》，着人献给他祖父。

    这事儿还得追溯到他的祖父上。

    作为曾经历过开天盛世的诸侯王，他的祖父见识过那个时代几乎所有至今仍为人津津乐的方士。包括但不限于张果老、罗公远、叶法善、邢和璞……

    果然，薛王在蒲州府翻完卷宗，斥罚了怠政的蒲州有司官员，便亲自登门拜访来了。

    要不然为何在传说中，一切不留踪迹和证据的事，他们都能到伸手就来连带天去月看仙娥，都是扔筷的事儿。可一切经得起盘问和考据的事，他们都不到呢譬如度化任何一个有名有姓有事迹可考的活人成仙，或者生。

    一切展得都很顺利。只除了一件……他的文笔太好了。

    本朝宗室繁盛，历代天留的孙不知凡几。皇孙们聚居称“百孙院”，实则远不止此数。袭王爵的也多，随便说一个来，不扒拉着手指数半天可能都不知是哪一个。可这个薛王，却少有人不知他。不是因他格外显赫，而是因他格外善卜。

    准备在他祖父信不疑后，在合适的时机来拆穿真相，告诉他你信的天书的黄小儿涂鸦之作哈哈哈哈。以此一剂猛药。

柳家老宅，郑氏那颗悬而不安的心，终于轻轻放。

    第54章 东风无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