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烦杂倒还在其次，最要的是人心散——中朝战以后，李氏一门帝统实则已“失”了，却又还没到逐鹿天的地步。正当最混沌的时候。无人相信还有复兴之日，却又不觉着会太快灭亡。便都消极的等着改朝换代，也积极的等着给自家谋求路。

    ——像他这样力充沛，不知疲倦的人，毕竟是少数。

    ……在藩镇平定，国家再度一统的大好局面上，说这话似是很不合时宜，可在柳世番中——世确实已衰败了。

    “怎么又哭了啊。”柳世番痛，并且无奈。

    但是毕竟牵扯到了云秀、牵扯到了自家，也不能不过问，“是何时的事？”

    柳世番还真没料到，郑氏竟会有此觉悟，“……哦。”

    “透什么风？”

    不光国家需要休养生息，殚竭虑了这么多年，天大概也需要休息一阵，尝尝“太平天”的滋味了。

    “前天夜里——恰我派人去探视秀丫，正赶上此事。当天就派人快来报信。”郑氏烦恼，“那女冠伤得重，怕此刻已丧命了。蒲州府势必要追查……我琢磨着，是不是该给蒲州透个风？”

    “我怎么就没早生十年……”郑氏抹着

    柳世番真没什么觉，人在待得久了，盛衰兴亡看得多了，就很难对一人一事的生死荣辱产生什么同、悲愤——他治人何止千百万，一个个都要他去同，他同得过来吗？

    她能主动提来，柳世番十分欣。但她提完就哭……这是什么意思？

    是所谓万齐喑。

在朝中二十余年沉浮，他也隐约意识到了——自己恐怕又要被赶京城了吧。毕竟藩镇已平定了，历尽波折之后天需要的是歌舞升平，而不是有人在耳边时时提醒他“还早着呢”“再接再厉”。

    于是为官的不思振兴，反而只将这条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当作人人可分一杯羹的，想着怎么瓜分而蚕之。一切政令形同虚设。至于为民的，则都在吃不饱、却也不至于立刻饿死的地步，没太大的反志，却也前瞻无望，便半死不活的厮混着。

    郑氏低玩着衣带，不不愿、扭扭，“让外人知秀丫也在那观里，还不知要平生多少风雨。实在不行就……就悄悄把她接回来吧。”说到最后四字，声如蚊蚋。甫一说完，泪啪嗒就落来，委屈的噎起来，“……我就是命苦。”

    柳世番当然也想要个儿，故而对她也加倍呵护。原本年初就想接云秀回来，也因她有而暂时搁了。

    ……可是再想想自己那一黑历史，想想天，想想被贬去的裴相公，也不由叹一声，如之奈何——且随他去吧。

    自怀上这一胎后，郑氏就格外的多愁善。柳世番多少也能想到，恐怕是四弟家也添丁了的缘故，让她对“无”一事更加了。

    可是，天所谓的可告一段落，在他看来却仅仅是铺垫好了场地，可以开始施展手脚、整顿世了。

    而后他回到家，就听说他闺女寄的观里，有个年轻的女士被人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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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明知故问——这是秀丫边儿的事啊，传去秀丫还怎么活？”

    柳世番：……

    难得平定藩镇，能令人心稍稍振作，正该趁此时机发奋抖擞，怎么能反而倦怠自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