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虽是武夫，却雅善书画，我便请他过府谈书赏画……谁知人不留神，竟将我昔日涂鸦之作挂来了。”

    他一面说着，便伸手取来一卷画轴，徐徐展开。

    却是副泼墨写意的“仕女”画，肆意挥洒的竹青在白绢上染开来，宛若层层叠叠随风扬起的轻纱薄雾，似梦似幻。虚写的衣衫却有实写的云鬟鸦鬓，那是隐在朦胧青纱惊鸿一瞥的回眸。睫鸦影眸中上朱红，寥寥数笔便将那少女上实实在在的俏和似有若无的清冷，勾画的直击人心。没什么正经的技法——你甚至可以说他画得没边没界的都不像个真人，可但凡你认得那画中之人，必一就能看，这就是她。

    ——十四郎早就知，这熊孩锐异常。什么都剑走偏锋，但怎么都能直取题中真意，本质上是个天纵之才。

    “就是这张。”李沅，“这张画，旁人都说看不懂，可韩鸣鹤一见之就面惊讶。在本王锲而不舍的追问之，几坛闷酒之后，他终于吐实——这画上的人跟他柳家表妹太像了，是以惊讶。但我画的原本是谁，十四叔你是知的吧？”

    他这小人得志的姿态令他十四叔无言以对，“略有所觉。”

    “那十四叔觉得，为什么会这么像呢？”

    “……你觉着呢？”

    “我也疑惑，于是仔细询问了一番。原来这位柳相这位令嫒不怎么得继母的心，早在祖母去世后就被迫家了，说是三年期满后就接她还俗回家，结果五六年也没接回来。谁知忽有一日，柳家就送来讣告说她已仙逝了。韩家急忙去奔丧，人却已葬了。韩家怀疑外甥是被继母所害，柳家称并无此。为此两家几乎没打起来。韩家到底是外姓，又没证据，两姓家彻谈之后，韩家便默认了此事。”

    “哦……”

    “韩鸣鹤却不肯罢休，又回蒲州调查——原来柳姑娘寄居的观曾发生惨案，有个与柳姑娘一修行的女冠被人杀了。事后没多久整个观连同两个知观一并销声匿迹，已没人知柳姑娘的落了……你没见韩鸣鹤悲愤痛呼的模样。他觉着是柳家怕连累族女孩儿闺誉，谋杀了他妹妹。而韩家也是因同一理由不再追究。世之恶、人心之薄竟至于此，他绝望了，决心弃文从武，将这些烂面悉数掀翻踩碎……然后就醉得睡了过去。”

    十四郎：……

    李沅接着说，“说观都没了，确实无追查。但好歹是一条人命，岂能就此放弃？我忽的想到，柳家千金同那日你我遇到的小仙女如此相像，许侥幸有什么关联呢？于是顺着线索排查，竟意外发现，当年和柳姑娘一同修的女冠们悉数搬到了兴宁坊南里一观里。再追查去，竟发现那观是十四叔你面替人盘的！”

    李沅目光灼灼的看着十四郎，“十四叔如何解释？”

    十四郎，“巧合而已。”

    李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