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银烛秋光冷画屏（三）

    只一迟疑，贺兰明月便转追向景。

    他依稀听见渐远北殿中孩童哭声更甚，又有人小跑前来安不止，更加摸不着脑——对氏皇族，贺兰明月了解不多，而这一见景冷脸便哭闹的孩，他毫无绪，只得先追上自家殿。

    碍着皇仪容，景并未跑起来，走得快了些，漫无目的地向前，后一个随从也无。他走了两步，停在一假山边，猛然回。

    数尺之遥，没有其他侍从女的园边，芙蓉树，黑衣少年望向他，灰睛里似乎有光，见他回后半跪在地：“殿。”

    “你跟上来什么？”景冷哼，“放孤一个人清静。”

    “殿说过，去了哪儿属须得寸步不离。哪怕殿想清静，只当属不存在便是。”贺兰答，听见景急促的吐息渐渐平静。

    片刻沉默后，景轻笑一声：“起来罢，陪孤去那边坐一坐。”

    他颔首，往前疾走两步，跟在了景边，保持一肩的距离，比往日多了几分亲近。景似乎并不反这尺度刚好的僭越，散步让他心开阔些，挑些太晒不到的地方，开始与他说话。

    “漂亮么？”景指着远的室假山，见贺兰，解释，“此叫寿山，当初南楚称臣之后着手建造的。”

    叠石掇山，岩石尽数自江南运来，据说剥光了李岐的一座行园，叫南楚国主好生难堪。建造完工之日，恰好皇帝寿辰，便作此名替他祈福，有延年益寿之意。寿山被凤池环绕，一侧与亭台室相连，凤池引浮渭河的活，锦鲤游动之间，又是一片碎光。

    言语间，他随景自石阶上了寿山。峰巅有一座凉亭，贺兰明月辨认两列楹联字迹行云，不自禁生一敬畏。

    从凉亭往北望，是皇城外围的浮渭河，一路环绕洛城，从西向东不息。南边则列嶂如屏，风光胜过当日惊鸿一瞥的御园。寿山东西延展，四周环抱，其间山亭台，皆有漂亮的名字，倚翠亭、绿华堂、揽秀轩、岚榭……

    景并未落座，只靠在凉亭边，说的累了，以袖掩偷偷打了个哈欠。

    “你在看什么？”他的解说告一段落，见明月有些失神，总归对他兴趣尚在，便随关心了一句。

    “属好奇这座亭的名字。”贺兰明月。

    景先是一愣，随后笑声：“那边写着呢，自己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