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除却在床上，这是景第一次哭。

    不用皇后叮嘱，阿芒会意：“婢这就带杨娘娘安顿好。”言罢朝杨氏略一躬，对方惶恐地跟着她走了。

    这也是皇后的意思，她只要让景房有人，至于是谁，受不受都并不重要。最好景冷淡她，只圆房后就抛在一边，不会影响日后迎娶正妃。

    他也知景在等，若是能顺利登位，他万人之上，自然有方法理到最好，可惜谁也没料到英明了大半生的皇帝突然就一病不起。

    这几乎是皇后能说到的最赤的话，景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颜蔓延到角，贺兰明月看了却只觉得心疼。

    可不一会儿，贺兰明月就意识到好似与从前不同。他伸手一碰景的脸，摸到痕迹。他惊讶地半跪着仰脸，托起景的。

“日过起来都快得很，拖不去的。景儿，本不是在同你商量。”

    “明月。”景喊他，声音颤抖着。

    毫无预期的，景被急匆匆地推上了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监国位置，他学习过，重担真正压的时候，仍有片刻不上气。

    贺兰明月合上门，窗外透一冬日的雪光，很快被角落的炉化，照在桌凳案榻，映波一样透明而模糊的纹路。

    他失魂落魄地坐着，贺兰明月拉住景的手，正想安，觉他又开始发抖。嘴微张

    景哭也哭得没声没息，双目无神，好一会儿才就着贺兰明月递来的帕了脸。若非圈还红了一片，看上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皇后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继续走去。

    言之意，给景挑的已是最不起的人，只为堵住悠悠众，叫他们对景无可挑剔。

    良久，独孤皇后叹息：“本替你选过了，侍省的婢王氏，伺候着萧宝林，人是很活泼可的。那一位是杨氏，父亲曾官至西京司路参军，三年前获罪放，杨氏在秦王府待了许多年，不争不抢，事也利索。”

    独孤氏最后意味：“景儿，母后都是为了你。”

    边女官轻声问：“娘娘？”

    事完，皇后没了再在摇光阁待的必要。她昂首走，余光瞥见自始至终守在外间的贺兰明月，看见什么恐怖的人一般突然变了脸。

    他还维持着笔的姿势，贺兰明月被喊得几乎心都化了。刚站在景面前便被拦腰抱住，他低，景的脸贴在，像过千百次那样听他的心。

    景不语，她又：“大宁的东不选无后之人，你若不愿，这位也趁早别想了。”

    他知景最脆弱的时候，抱着自己哭，小声地说他们都我。那时贺兰明月尚且懵懂，如今明白了，但比景更无能为力——迫他的不是皇帝和满朝文武，甚至不是独孤皇后，是景生起就注定的命运。

    一句话压得景抬不起，他剧烈起伏，良久后随手指了一位，仿佛用尽了全力气，咬牙切齿：“就她吧。”

    他小心翼翼地替景那些痕：“殿，怎么了？”

    没了他人，阿芒也去安顿新住了摇光阁的女——低微，甚至算不得嫁娶，独孤皇后一句话，再到侍省造册记名，就这么成了景的侧室。往后若有新人来，稍贵些就能把她踩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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