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左右拼杀，浑是伤。每次见你走我都担心极了，待到今天听他们传讯振威将军可能去了，第一反应就是那你呢？你会冲动吗，你要如何应对，会不会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

    “你知我多后悔吗！无数次想说要不然就算了，怕你觉得言而无信，我答应过你的。若我脚尚好也随你去冲锋陷阵，但无论愿意不愿意也都没用！你把这些都怪我好吗，只要你舒服些，人命我来背……”

    贺兰明月见他就烦，厉声：“别哭！”

    景捂住：“我控制不住，一想到……想到那么多尸，到都是血，每天夜里梦都在逃，梦里也看不见你……我真的害怕——”

    他对贺兰说，我害怕。

    到最后尽是哭腔与崩溃的泣声，再不成完整字句，贺兰明月听着他呼一气自行停止诉说，素白的手指握住了贺兰衣襟。

    “你告诉我恨他，我想为你什么……明月，你告诉我好不好？”

    恨吗？他也问自己。

    心里的酸楚如同洪决堤，维持至今的理智在这一刹那彻底崩塌了。

    他好像确是恨过的，常言复仇雪恨快至极，但挥剑刺破穆咙的那一刻很短暂的安，结束后又只觉得没有意义。

    恨？折磨自己么？

    贺兰明月一脱力，双发半跪来。他痛裂，周所有的伤疤都在，哀叹，还有滔天的悲哀一并鞭挞他的心智，视野里没了篝火和营帐的安稳，只剩那把枪上刻的字，李辞渊最后告诫他的话……

    喊杀声，警醒字句，刀剑相撞，匹嘶鸣。飞霜折了翅膀，许多人都不在了。

    父亲、徐辛、四叔……

    可所有对他好的人都没教过他如何去恨。

    他抱着自己的，弓起背，眶发任由泪往淌开一大片尘埃：“别说了。你别说了，我……我不知，我什么都不知。我该恨他吗？我该恨你吗？”

    轻柔的动作，景揽住他肩膀把人往怀里抱着，手掌抚过贺兰明月后颈，低低：“我叫林商杀了他满门，你只用恨我，好么？”

    “不，”贺兰明月摇了摇，“穆死了，到此结束了。”

    片刻后，景应：“好。”

    得了这个字后一块大石落了，贺兰明月沉默地抱住景，把脸埋在他心的位置，静静地听他的心，直到泪止住后都没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