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婴儿到少年，俱被绘画之人细细描摹，唯恐画不成半分神态，落款皆以“赠甥去疾”结，去疾，去疾，他倒是听过珩这么叫过卫映几次，应当是他小字。

    那画卷年岁一一码好，剩两卷他本以为是卫映十六、十七岁，却不想他接来打开的那卷并未有落款，画作甚至称不上完成。

    那人着玄黑衣，形大，应当是个成年男，五官却画的不甚清晰，眉甚至看得涂抹痕迹。应当是副废卷，却不知珩为何留了来。

    桓着那画卷，只觉心里躁动不安：珩疼卫映，到底是他知晓的，可这想必和珩关系匪浅的人他连名姓份都不晓得，可见他对珩有多不知其详。

    他又打开最后一卷，对画中景象的愕然顿时压过了先前的躁动，他面涨红，只觉画中景象不堪目：

    那绘日在五月之前，场景便是此室中，画中人是卫映，被缚在榻上衣不蔽、满目的卫映，落款也不再是“赠甥去疾”，而是“赠吾映”。

    画中状惟妙惟肖，旁更有珩留书：“十月十七，与映恼，惩之。先缚其手足，褪其衣，唤仆役侯外，使其能言而不敢言之；再覆其目，启窗以令知寒，以玉亵，观其态而执笔，时蘸墨绘肌肤，不可忍时而好之。映愠怒半月余，吾哄其半月余，终了此事。然留此卷以为挟，警其勿犯之。”

    他着画卷，举望向窗边，那张榻此时赫然便摆在他面前。心中嫉恨愈发重，他问左右：“卫映呢？”

    “留朔侯还未退烧，不过太医说，过几日便好了。”

    昨日他折磨卫映到时后，又命他跪在门外，今日起来时他已经昏了过去，一看发现他烧不退，便命人医治。不想他果真有一副习武的好魄，这病应当折磨不了他多久。

    但病好之后，他骨也应当不再乏力了，等养好伤若是逃去，又是祸患。桓嘴角凝笑，又想一个折腾他的办法。

    “过几日能好，便莫要给他诊治了，找间屋把他锁起来，每天给他些清就好。”他顿了顿，又，“还有，每日要他受二十鞭刑，若是打得不够重，朕就打死行刑的人！”

    卫映又想起十岁那年，珩第一次带他去朔州。

    朔州地齐周界，连年战火将良田焚为焦土，珩带着他登上一座山丘，遥望着一河之隔的北周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