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意识到，一别十余年，渊眉梢角神早已不似当年，甚至连他挂在心上的片刻相会时光，都可能并未教他认清真正的渊-------他能认定的，只有渊亲说的他与宇文羿比金，此后宇文羿如昭烈武侯般对渊托付江山，更教他认定了这一。

    知遇之恩，患难之，君臣相得，何等天造地设。他知他们相争不过徒自饮恨，可他不信渊会为此割舍宇文家的江山。

    分为曹刘孙吴，合为秦皇汉武，渊信誓旦旦，可他不敢同他再赌一次。他算计好了时间，等陈章带着卫映见到三十里外的渊已是次日天明，而他今日杀了尉迟肃，他的将不会让他活过今夜。

    他不肯对渊求救，不愿面对又一次信任落空的失望，他也不想渊的选择会成为他将来与卫映之间的隔阂，让卫映永远陷在恨与隐痛中。而若是渊还对他有半分谊，他纵然还会手，心里也会有愧疚不忍-------他多疑多虑，自作自受，何苦折磨他弟弟和外甥余生？

    他不会教渊手时有半分愧疚不忍，不会让卫映为他掉一滴泪。

    他自以为周全，却断了自己生路------好在他笃定天一统的宏愿渊能代他实现，而纵然渊知真相，他必然会明白对卫映是什么说辞，才能教他余生仍能活得坦然。

    也算是死而无憾。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女人对他的诅咒，又想起显殿里钧的话，一时间觉得心多年来的郁结烟消云散般释然。堂外兵戈之声渐近，他举目，对尉迟肃：“尉迟将军不妨猜一猜来的人是谁。先死的人是孤，还是将军？”

    尉迟肃咬牙不语，倏忽剑刺向珩，珩偏躲过，亦剑与之锋。几个回合后尉迟肃已被他斩，珩扔掉剑，安静等待着门外尉迟肃的将。

    一刻钟后，门终于被撞开。来人披甲执矛，喝：“尉迟肃谋逆犯上，通敌叛国，我等奉大司大将军之命讨贼！”

    珩瞳孔微微放大，不可置信般看着来人。周军兵卒簇拥之中，渊一玄甲立在堂外，与珩遥遥相望。对视片刻珩猝然低垂，却似不多看他一般。

    渊默默扭过，也没有再看珩。

    片刻，属告知他尉迟肃已然气绝，神犹疑地看向珩，似在询问渊意思。渊轻轻阖目，吩咐：“来人，拿他。”

    珩醒来后发现他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卧在榻上四肢乏力，渊坐在他对面的榻上把玩着手中折扇，垂眸似是不解：“我是该叫你琅琊王殿，还是从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