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自无人再质疑父亲忠心。”他拉住父亲的手，恳切，“若北朝一统，父亲也不必再终日在沙场搏命，可以在家中颐养天年。”

    “休歇不得的。”信低低叹，“吞并了北齐又如何？北有突厥，南有南陈，若是这天一统，或许真可休戈，我年少时也曾有这样的梦，那时骄狂，不知天纷百年自有缘由，衣冠南渡后，如刘寄、魏孝文者皆未成此大业，又如何是我一人能扭转的？”

    是，若是一统天，如何还分北人同南人，齐人和周人？而父亲也不必因他对昔日同胞杀手终日抑郁。他静了静，又：“可若北朝一统，父亲也不必在沙场上对齐人挥刀，于父亲一人，也可谓再无杀伐之祸。”

    信并未声，可他知他已然心动。然而真正使他定决心，还是宇文独再来时。

    他这番来是请罪的：“本公以为，伐齐唯派将军，虽将军还未领命，朝野上却多以为此，可恨钧残忍昏庸，以为将军已然领命，竟命人诛灭将军在齐地的三族！”

    ，

    他侍立一旁，看见父亲顷刻之间脸大变急忙上前，而在他抱住信时，前即被鲜血浸透。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此事的前因后果，看向宇文独的神完全无法抑制住恨意，只是宇文独此时亦为信的样惊住，一时没有留意到他。

    信次日才醒来，闻讯赶来的的宇文独似乎也略有悔意，言将军若抱病，伐齐之事不必亲领，而信摇，言语间恨意骨：“钧死吾妻，冤杀吾族，我为夫为，不可再相辞了。”

    宇文独面有惊，须臾叹：“不知将军携来周，竟是这等缘故，钧何故要杀自己亲生妹妹啊？”

    “此乃我家事，不必告诉太师。”信不多言，“太师请回吧。”

    当室中只余他们父二人后，渊几番踌躇，却仍不敢问话，信看着他，神中忽然有了丝疲倦苍老之。

    他抚摸着渊的眉，而后又到鼻梁颌，阖上双目，低低：“阿渊，你越来越不像你阿娘了。”

    那是信第一次主动在他面前提起母亲，他心中本有千万桩问题想追问，见父亲如此却只得捺。

    信病愈后便领了虎符筹备征，他协同父亲理军务，少有闲暇，偶然才有时间同宇文羿见面。他对他很是担心，反而要渊宽他。

    “我几月后就回来。”他说，“若是来得及，还可同你喝一次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