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地北的聊一聊。便知各自要往哪儿去, 打算去买什么、卖什么。往往不外乎彼此船上有的, 或是彼此有熟门路——行商讲究的是短平快。路途越短周转越平顺，钱来的就越快。能不必关，在此就将货卖买自然最好。然而人生地不熟的，行商中又多巧诈之人，却不敢草率互相买卖。”

    “嗯嗯。”

    “而我祖父曾随使团使，算是官。又有恒产有名望，是个一诺千金的老成人。便有些熟客请祖父作保，成了许多双赢的买卖。久而久之，祖父的名声便越传越远。往来行商来到此地, 先到桃楼递船帖——将船上货单随名帖一送来，请祖父引荐可靠的买卖人。”

    “嗯嗯，这个我听过！就是掮客对不对？”乐韶歌初红尘，听了许多新鲜词汇，正迫不及待想用一用。

    少女纠结了片刻，“……就你聪明！”

    乐韶歌不解她为何不痛快，意识抬向乐正公求助。

    乐正公角一勾，似是很愉悦。

    乐韶歌：……？

    “掮客”一词令少女很是纠结，特地调了一遍，“……祖父是士绅。”随即又自暴自弃般，“算了，其实就是个掮客，不过比旁人面富贵些罢了。”便又接着，“往来停留的商船越来越多，祖父便又修建了船市，方便行船卸货买卖。你适才所见那一整条街都是我家的，鼎盛时四方异宝都在此买卖，日百万两。我年少时祖父修建舍利佛塔，光给塔贴金箔，就贴去足足八百斤金。”

    就乐韶歌所见，那街虽闹，却并无如此繁华盛景。更未见附近有什么金光灿然的宝塔。

    不过，三十年对修士只是弹指一挥间，但对凡人而言却足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了吧。

    便依旧，“嗯嗯。”

    那少女便又，“那佛塔驰名海外……”随即一笑，“有泼天的富贵，便有鼎盛的文雅。父亲边渐渐便聚集起文人墨客，待哥哥大，所游的文士更是数不胜数。祖父敬重读书人，我跟在祖父边大，也仰慕文采斐然之人。待我十五岁时，桃楼已是咏送别的胜地，题诗每七日一清，清来的题诗牌全都送到我的绣楼，由我筛选喜的，重新誊录装裱，送回桃楼悬挂起来——父亲溺小儿女，此举并无什么意，只是应允我的请求罢了。而我那会儿也只是单纯向往这般文采风……”

    她述说往事时分明很是文静青涩，同先前泼辣哭诉，抱人大的模样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