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一张就往夏焉的书案上搁一张，不他看不看，不对他说一句话，甚至不再看他一。这样一直写到夜，最后灯倒，睡在夏焉卧房屏风外侧的榻上。

    日日循环，夜夜往复，无波无澜，不亢不卑。

    小方首先受不了了，凑近夏焉小声说：“殿，程大公看来真地很生气，你是不是有太过分了？”

    夏焉瞧着外间书案前程熙笔直漂亮的脊背，畅游走的笔尖，谨慎认真的神，一时迷，倏尔仿佛从如归阁换到了科试考场，那个时候，他也一定是如此自信满满、有成竹吧。

    “殿，”小方再，“程大公也不在咱这儿吃饭，他这几日不会一直饿肚吧？”

    “不会的。”夏焉与小方接耳，一手捂着嘴，“你没发现他每日午饭及晚饭时都会离开吗？景相在皇城外朝文心阁办公，程大人在兵衙门办公，程熙一定是去找他们吃饭了。他很孝顺的，每日都会陪伴爹爹们。”

    小方扳起指算，“程大公每日外大约两个时辰……”神微惊，“殿！他陪你比陪景相和程大人的时候多多了！”

    夏焉一怔，案上厚厚的一叠纸明晃晃堆放着，他的心复杂起来。

    是夜，卧房漆黑，夏焉侧躺在床上，眨动的眸瞧着屏风那边唯一一黄灯光：灯光映剪影，温柔地投在屏风上，恰是程熙盘膝而坐、伏在条案前奋笔疾书的模样。

    都丑时了，还用功。

    夏焉撇撇嘴，无意挪了枕，发一轻响，屏风上程熙的影立刻一顿，然后，他轻手轻脚地垒起案上的书，推到灯烛旁，昏黄光影立时被遮住许多，夏焉所在的大床彻底没影。

    夏焉蹙眉扁嘴，鼻尖泛酸。

    不多时，一声闷响传来，夏焉连忙床去看，发现是程熙撑不住了，趴着睡着了。睡着以后，他那温文尔雅的成年君气度有些消减，眉之间漫上来些许童稚依赖之气，仿佛一个小小少年。

    夏焉焦急而笨手笨脚地绕着程熙转了几圈，自认实在没办法在不吵醒对方的前提把这么一大只程熙到床上去，便退而求其次，取来锦被给他盖上，兀自站着看了一会儿，然后也跪坐去，伏上条案，将脸趴在程熙脸对面，肆无忌惮地欣赏。

    剑眉星目，鼻梁，脸型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好英俊啊。

    但是有黑圈，还有委屈可怜。

    夏焉伸手指，想在他鼻尖上一，又心想也许应该调整一计划：程熙是愈挫愈勇的，一味对着，说不定会让他更加在意。也许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普普通通地君臣相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