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微动，更见修轻盈。少女的双缳青丝盘起来，成了少妇的打扮，云鬓堆，珠钗轻晃，脸上薄涂脂粉，姣白细腻，眉似远山，眸若星辰，双手敛在前，缓缓走过来时绰约生姿，如漫步在画中的人。

    这般温婉从容的气度，跟先前的憨少女比起来，全然不同。

    永王脚步微顿，神也僵了片刻。

    还是玉嬛诧然驻足，行礼：“拜见殿。”

    “许久没见了。”永王很快恢复了往常的端然姿态，盯着那双妙丽明眸，边那句“梁少夫人”的称呼怎么都吐不来。

    玉嬛亦抬眸看他，脸上沉静如波，心底里却五味杂陈。

    忆起旧事后，她曾不止一次地懊悔，不知当初怎么就瞎了、蒙了心，为永王那锦衣而来时伸的手而激——那时的家破人亡、落难离，不就是他暗中布置么？可笑相数年，她却始终蒙在鼓里，迷惑在他温存的话语、虚假的承诺，像是溺的人抓着那仅有的救命稻草，拼尽全力。

    而今回想，真是可悲可笑！

    玉嬛边浮起嘲讽的笑意，脚步挪动，打算肩而过。

    永王却忽然开，双斜睨着她，声音极低，“真是可惜了。”

    这话说得突兀，且刻意压低声音，意味似的。玉嬛前世在里待惯了，碰见这事难免要探个清楚，不自觉顿住脚步，抬眉：“殿可惜什么？”

    “明珠暗投。”

    玉嬛哂笑，“我夫君很好。”

    “梁靖虽在侯府，却非房所，哪怕在梁元绍膝，也非。侯位尊荣，与他不会有半系。而朝堂上——”永王笑了，带着几分冷意，“他那样一意孤行，最后只会破血。真是遗憾，”他啧的一声，眉竟自些许惋惜，“把你带王府的时候，本王曾认真考虑过，娶你侧妃的事。”

    这话里带着遗憾慨叹，亦几分自负，仿佛玉嬛错过了飞黄腾达的良机似的。

    玉嬛还以为他有多要的事，却原来只是这心思，反倒松了气。

    “民妇福薄，有劳殿挂怀。”她侧退了半步行礼，待礼罢，正好绕开永王。

    永王站在原地，边笑意凝固，回过打量着被仆妇半掩的袅娜影，眸渐渐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