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羊滋味。可一去天边几年，回来不知山已经换了几番模样。

    严奚如与他郑重告别：“那里有山有，莲烂漫，月亮也比一般的亮，替我好好看看。”

    少年人不识天地厚，以为时光不老，岁月漫，时至今日才知晓。

    ——原来岁月从来不漫，漫的是白青山，是江汤汤许多愁。时光却从来不老，老去的是意气风发，是少年倥偬凭栏。

    到如今，廖思君，郑垣，陆弛章……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离开。

    在一片黑暗里，郑垣俯探车，替陆弛章系上安全带，却被沉酣中的人抓住了手，缠上脖，绕了呼。

    “……你不会也要和我说对不起吧，”说着却被陆弛章沉沉一拉，双双倒在垫上。

    郑垣说：“那我先告诉你，没关系。”

    陆弛章酒气未散，用沾的一只睛与他对视，“谢谢你陪我，陪我那么多年……”后面的词句卡在了咙里，要郑垣贴上嘴伸才能勾来……一些又缠绵的告白

    郑垣亲吻上他那只无知觉的睛：“也谢谢你。谢谢你的这么多年。”

    星光都散了，要努力在黑暗里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光亮。

    ——他这只丢掉的睛，终成为指引自己远行的星星。

    俞访云刚从隔离病房里来，接到了严奚如的电话，对面安静得奇怪。“怎么了？”

    严奚如轻轻“嘘——”了一声，又静默了好久，听筒那终于传来一声细细微微的鸣叫，隔了好远，只听清一声婉转的尾音，往飘去。

    “听到了，鸟唱得很好听。”俞访云说。

    “没你唱得好听。”严奚如轻笑，“本来想让你听听我们学校的夜莺，可惜离得太远。那就听听树叶的声音，听听刮风的声音，再听听……我的声音。”

    俞访云举着手机坐到窗台边，今日天霾，什么都蒙上层灰。

    “你昨天问我的问题，我不知。”

    “……什么？”严奚如梦中胡话，他自己都记不清。昨日醉酒一样伏在俞访云耳边，问他能改变周遭些什么。

    俞访云自顾自摇了摇，说：“我不知能改变什么，但几十年前要是没有你妈妈，我妈妈可能逃脱不了那场台风，也遇不到我爸爸，也就没有我。也许因为你妈妈的牺牲，才会有我。”

    “所以，你至少改变了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