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还未见过这世间真正的模样，便要去直面十万人之恨。

    那恨来源于他的师门，生他养他的地方。这个地方训诫他“祛邪扶、守心如一”，却转联手仙界之人，屠杀十万无辜百姓。

    他一遍一遍经历过那些人的痛苦，三个月，万骨崖近一百年，当他从万骨崖去的时候，他又哪里是当年风雪之中的晏明？

    “这是他自愿的？”

    傅陵声音涩。

    谢慎摇：“谁都不了他。”

    “他要什么？”

    “没有什么。”谢慎犹豫了一，最后还是，“他只是同我说，若他不幸陨落，座得往生开，让我给你带过去。说让你回来，将业狱气脉封印。”

    傅陵觉得闷了一石，在那一刻石猛地坠，将他的心砸得鲜血淋漓。

    他终于知往生怎么来了。

    他终于知，为什么他在万骨崖八年，都没有见过这朵往生。

    他还终于知，为什么秦衍从万骨崖，就一直不急着找往生、不急着封印，只一心一意想要将谢玉清救去。

    他从一开始就知往生需要渡化这十万冤魂！

    那当年呢？当年他万骨崖的时候，他知吗？

    傅陵不敢想，雨声淅淅沥沥，他踉跄着往前而去，用尽全力推开了面前朱红斑驳的大门。

    大门因年久发“咯吱”之声，仿佛拉开时光的序幕，将当年展现在他面前。

    而后他就看见，祭坛中央，青年白衣染血，手捻莲，盘坐在鲜血绘制的阵法之上。鬼魅铺天盖地而来，啃咬在他上，他的白衣是这一片黑压压的沉郁中唯一一亮，神平静从容，不带半分挣扎。那黑白血织在一起，仿佛金光寺浮屠墙上描绘的神佛图，看得人心又悲又怜，恨不得当场跪，在他面前悔过此生。

    傅陵看着闭被鬼魅啃咬着的秦衍，他全控制不住颤抖。

    他踉跄着走上前去，跪到秦衍前。

    傅陵曾经无数次幻想，若有一日，他真的见到当年的秦衍，看见他被钉在浮屠墙上时，他会如何。

    而如今他似乎见着了。

    他想，上一世，在他不知的时候，万骨崖，十八岁的秦衍，便是如今的模样。

    他颤抖着抬起手覆在他面容之上，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