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重九，大了。

    重九比他个，比他力气大，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玩于掌间；重九认清了恨，认清了望，拥有一切他无法掌控的和冲动。

    重九，已经不再是那个着鼻涕泡，挂着哈喇，跟在自己后面哭哭啼啼，任人圆搓扁的包了。

    这个认知让他骇然。

    摇光镜里的未来，还会远吗？

    “师尊在想什么？”

    重九微微低，盯着他雪白的颈侧，眸光邃不定。

    北山蘅没有答话，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被阉和被上，哪个比较好？

    很显然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后者还不算太惨；但若是对于一个为师者来说，他宁愿选择前者。

    不为别的，实在是太丢脸了。

    想起大乐赋中那些让人羞愤死的图文，他整张脸涨得通红。

    重九却完全误解了他的尴尬。

    “我这样抱着师尊，师尊也很开心吗？”他盯着北山蘅泛着薄红的耳尖，呼有些不稳，却故意用乎乎的声音说：“阿九就知，师尊其实也喜的……”

    “休得胡言。”

    北山蘅很想骂人，但是他这个样实在没有什么威力。

    重九轻轻地笑起来。

    “阿九不是胡言语，我知我在说什么。”重九收手臂，将他揽怀里，搂着他的腰：“什么林姑娘、郁姑娘我都不喜，我就喜师尊。”

    “离我远。”北山蘅用胳膊肘他，小声：“你怎能喜男人。”

    重九非但没离远，反而将胳膊收得更了一些，贴着他的耳朵：“谁说男人不能喜男人了？”

    北山蘅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谁规定不能。

    但是这事委实不大对劲儿。

    想了半天，他只得挤一句：“男女之，天经地义，人纲常。”

    “在阿九这里，没有天，没有地，也无所谓人。阿九是月神的孩，这一生只仰望神明。”重九把埋他颈窝里，嗅着淡淡的莲冷香，小声：“师尊就是阿九的神明。”

    那些由这个人衍生来的琐碎，在七年如一日的永夜里，汇成一柔而明媚的星河，铺满了他晦暗一片的前路。

    那是他的明月，他的光。

    北山蘅背贴着的膛，能受到对方飞快的心，像有一只没大的龙崽嗷呜叫着要冲来。

    小孩说话还怪好听的，招人疼，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

    察觉到北山蘅心神恍惚，重九在他耳朵上咬了一，沉声：“天地人也无妨，我可以忤逆天，违悖人，永远陪着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