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杯“啪”一声反扣在地上：“是我。”

    都是他吃的，每到过节就会央求韩珠的菜，最后韩珠捧碗烂面条，面疙瘩加菜：“吃吧，你不是最喜吃这个嘛。”

    韩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送杯，一饮而尽。

    “我知，小柳就想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他师门时才三四岁大，灾年里要不是柳大不肯丢掉这个弟弟，他早就饿死了，柳二报恩也是应该的。

    韩珠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看他吃得急了，给他倒一杯黄酒：“慢吃，没人跟你抢。”

    押柳二去总捕房的车时来了，霍震烨目送柳二上车，他心发闷，觉得哪哪都不舒畅。

    霍震烨收了笑意，烦他自作主张：“我倒不知，宋总还这保媒拉纤的活。”

炒千张。

    韩珠笑一笑：“我只是没有想到，霍先生会是个有良心的人。”

    他捧着霍震烨，霍震烨也就礼尚往来：“宋总说笑，都是宋总这班兄弟们机灵肯，要不然也没这么快破案。”

    她要他等死，一天一天看着自己死期将近，脑海中还会永远记得金丹桂被挖掉双的样。

    韩珠拿起筷 ，给他挟了条炸鱼，依旧是那喜怒不惊的模样：“你没有对不起我，对不起我，是他。”

    捕房里飞狗，霍震烨先想到白准，柳二会不会跑到白家去？

    宋总捕跟霍家一向有生意往来，他虽然在租界里当总捕，但不能只赚租界里的钱：“我约了《申报》的记者来采访，这功劳还是霍公的。”

    柳二咬牙忍泪：“我不能给师父磕了，师替我告诉师父一声，我过几天就去伺候他老人家。”

    柳二捧起碗，泪掉面碗里，他怕韩珠看见，直往嘴里扒拉，一气喝了半碗。

    宋总捕拉住霍震烨：“昨天请客你怎么不来，你是这案的大功臣，哪能少得了你霍公啊，今天可得赏光。”

    如果不是霍震烨怎么都不肯指认柳大杀人，来撇清他自己的嫌疑，柳大早就罪关押，等着枪决了。

    柳二嘴里着汤面，哽咽泪：“师，我没想这样。”

    他知霍震烨因为这件事，跟陶家的婚事告了，如今霍震烨摇一变成神探，陶家面里都有了，这亲事还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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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二全明白了：“师要如何置他？”

    没等《申报》记者来采访，总捕房的电话打来了，柳二跑了，还打伤了押送他的两个巡捕。

    “背弃师门，门规该如何置？”

    “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大哥都要带着金丹桂离开上海，又怎么会杀她，想来想去，就只有师会手。

    柳二怔怔看着她，嘴不住抖动，看着她的手，中泪再忍不住：“真的是你……”

    柳二哑，他不再说话，把菜吃得净净，跟着一骨碌爬起来，又对韩珠跪，给她磕了三个：“师这十多年来洗衣饭，织鞋补袜的恩，小柳这辈报不了的，辈再报。”

    韩珠终于忍不住，泪顺着面颊。

    “师，我对不起你。”

    韩珠一直容不变，听到这句红了眶，继续给柳二挟菜，把碗堆得满满的。

    两人再没说一句话，这顿吃饭就是永别，柳二也不再奢求韩珠还会原谅他哥哥，看她要走了，才低叫她一声：“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