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烨本想问问什么“他们”，回过神来吁了气。

    “你知不知最烦的是什么鬼？”

    霍震烨不知自己想不想知：“你说。”

    “最烦的是痨病鬼，咳嗽个不停，偏偏一咳嗽就冷风。”白准最怕冷，到哪儿都要抱着小火炉捂手。

    分明是厌恶的吻，可又带些笑意，霍震烨想他应该是很喜那段时光的。

    “是他带我的门。”师兄十七八岁，夜里陪他一起睡，偶尔还给他去集上买糖人。

    “那后来呢？”霍震烨的问。

    “他门大半年，本来是历练，可很久才回来，还跟师父大吵一架，自己跑去了。”

    “为什么？”

    白准摇：“不知，师父到死，也没告诉我。”他继承了七门，还以为师兄怎么也会回来给师父上香的，可他没有。

    这就是为什么，柳二说要给韩三烧香磕个，白准愿意替他画一张脸的原因。

    白准竹椅到天井前，目光幽幽望着那个纸扎的清朝丫环，抬抬手：“烧了吧。”

    霍震烨把那纸丫环燃，丫的绿衣红因火光“簌簌”细响，倒像衣裳发的声音，“哔啵”一声烧成两断，成了一堆灰。

    看落日一去，余晖消失在城隍庙大殿的檐翘后，白准了庙门。

    庙祝穿件蓝袍，早早就等着白准来，恭敬迎他：“七爷，东西都预备好了，劳烦您。”

    白准颔首：“知了。”

    庙祝看了一跟在后面的霍震烨，有些吃惊，每岁三巡的纸献，都是白七爷一人扎的，怎么今天还多带了一个人来。

    可他看白准并不解释，也不再问：“给您预备了足够的细蜡。廊有炉烧着，东西都是净的。 ”说完就顺着廊离开前殿。

    大殿前的空地上已经摆好了纸竹香案，案上还着一细细的蜡烛，四廊中都起油灯，殿殿外烛影幢幢。

    霍震烨将白准推到竹纸边：“我能替你些什么？”

    白准指指地上竹条：“劈竹丝。”

    “有用？”

    “没用，让你练手罢了，你一个学徒，还想沾手迎神献纸？”

    嗬，还嫌弃他手笨，霍震烨的刻章可是连霍老都要赞一声好的。

    但他老老实实低拿起竹刀，学着白准的样，劈一竹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