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地上给谭三姑磕：“我枉读了圣贤书，我明日便给您写一块牌匾，再世华佗。”

    “差不多一个月前，接连了几场大雨，山塌了一块，泥冲到坟场，捞来的棺木全都停在灵官庙里。”

    一阵冷风开木窗，山风杂着碎雪得他酒醒了大半。

    “你没说谎？”霍震烨问他。

    “多谢你。”白准难得对人如此耐心，说完转就走，霍震烨跟在后。

    “我说一个字，你就写一个字，地址替我寄去。”谭三姑说完，桌上已经铺好了纸笔，墨条凭空在砚台上转动，磨起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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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先生一辈要清名，他听见妇人白天来不了，拍桌怒起来：“要是不正经的信，我可绝不写！”

    谭三姑说的，写了一封信，地址寄给白准。

    大家又是作法事安灵，又是烧纸祭祀，整个村烧纸纸扎，献给山神亡灵。谭三姑没有女，她鬼魂找来，没要供奉，只要写信。

    “写……写什么信？”

    徐先生在给谭三姑写挽联的时候，留了一笔，村中女人夸她的话，他都没写，一个女人就算会瞧些妇人病，那也不能得跟神医一样，至多就是医婆。

    妇人还站在他面前：“烦你写信，寄去上海。”

    谭三姑着脸看他，徐先生这样想起来，谭三姑那可是了名的脾气差，对男人女人小孩，全都一个样。

    徐先生不耐烦了，他抬想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女人，大半夜竟敢这么放肆，抬一看，吓得整个人一仰，脑袋差儿磕在床板上。

    活着的时候这样，死了只怕更凶了。

    白准只看一，就认是谭三姑的东西，他接过扁方，掏两个银洋给徐先生：“三姑葬在哪里？”

    怪不得那纸上有恐惧的味。

    “请先生写封信，不费多少功夫。”妇人说，“白天我来不了。”

    徐先生怕得四肢僵，他年轻时候也不是没过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梦，漂亮的妖就算了，死掉的老医婆，他可惹不起。

    谭三姑一鼓冷风醒了他，她这不再客气了：“起来，谁要你的匾，我要你写信！”

    徐先生喝得前发，拿不了纸笔，何况夜也了，虽是个老妇人，到底名声不好听，他挥挥手：“你明天白天再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山中古木森森，夜间寒风一，零星起细沫似的雪来，徐先生望着漆黑山，看在那两块银洋的份上，将门开了一会儿。

    “全都？”

    徐先生哆哆嗦嗦走屋中，拿一块蓝布帕，到白准面前：“这是，这是三姑给的。”

写封信。”那妇人低声说。

    帕里包着一块银扁方。

    “三……三姑。”谭三姑丧事上用的挽联还是他写的呢！

    这是谭三姑上的，他哪敢用啊，他又没老婆，这扁方一看就是妇人饰，真要用了，满是嘴也说不清了。

    徐先生又想收又不敢，但这活人东西，总比死人东西要安全，他指指山腰：“全都在那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