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发觉得，以后得多收些女徒儿。越是门大，便越是在乎名节，之前在杭州时，便有知县夫人染恶疮，碍于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不愿就医，等我赶去时，她已是药石无医了……连命都没了，还在乎那些作甚呢？”

    明琬得闻致亲传，半年来在亲友中已是未逢败绩。今日栽在闻雅手里，她顿时小孩儿心上来，忙不迭将黑白棋复原，央告：“不行不行，我们再来一局！就一局！”

    闻雅白皙

    “真的？”明琬来了兴致，问，“我可以去看看那些字么？”

    闻雅却是温柔摇首：“不行的，阿琬！我只会‘破军’这一招，若你换个打法，我必输无疑。”

    闻雅将白轻轻在棋格之上，低柔：“当年, 我阿娘亦是得了这病，忧思而亡。”

    沈兆为妻桃树，征前悄悄刻小字，期望每一朵、每一片叶能替他传达对闻雅的想念。

    门最大的那株桃树的上果然刻了字，在糙的枝背面，因年份久远需仔细才能辨别得，上面刻的是“挚吾妻，一一念，一叶一思”。

    “咦，怎会如此？”明琬见棋局扭转，不由沉心来，匆匆捡走被绞杀的白。

    好在闻雅并未察觉明琬绪的微妙，笑着：“夫君有时很幼稚，当年征前，他还在门的桃树上给我刻了字。”

    明琬只得悻悻作罢，趴在桌上：“夫对阿真好，连博弈都要为你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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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局先是斜飞落，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已暗中埋好了，只待一步步结成网，便可一举绞杀对方白龙，这是阿致惯用的打法。”闻雅娴静如初，不急不缓地在左角一枚棋，力挽狂澜。

    明琬叹了声，趁着闻雅不备压一枚棋，弯着睛：“阿小心，我要赢了。”

    年复一年，开谢，大概谁也不曾想过，那个穿上战甲的混世王会一去不回。

    明琬手一抖，心虚问：“阿如何知晓？”

    闻雅淡然笑：“并非没有就医，只是碍于礼教诸多不便，隔帘问诊, 胡开的药不用罢了。”

    说罢，她想到如今的沈兆已成了泉枯骨，不由鼻一酸。‘君埋泉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世上最彻骨的分离莫过于此。

    “阿！”明琬攥着棋, 严肃, “病中切忌胡思想, 大悲大喜。这并非什么绝症，只是要多些时间期调理, 而且，当初病发时就该立即就医, 拖了几个月能不严重么？”

。中石桌上刻着棋盘, 明琬与闻雅棋, 劝：“阿要多来走走，这些病症越是闷在家中，便越是捂而不散, 难以痊愈。还有那些参茸之不能再吃了，阿虚，承受不住那般大补之。”

    闻雅看了棋盘，只稍加思索，便了然的笑意：“你的棋，可是阿致所教？”

    “我棋艺一向不如阿致，当年总是败在他这招‘罗网’之，夫君不忍见我受欺负，便将自己关在房中冥思苦想数日夜，终于想这招‘破军’，专克阿致的‘罗网’之术。”见明琬棋路已，闻雅笑着落最后一，围杀黑龙，“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但每次，我都能险胜半目。阿琬，你输啦！”

    “当然。”闻雅扭轻咳一声，中蕴着温柔的波光，朝明琬招手，“来，我带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