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死后，吾妻明氏可自行改嫁，不受礼教束缚。年少负气，未能与妻白首，乃吾此生至憾。

    继续往后翻去，是沈砚被李绪的人绑走的那段时日，手札中记录是零碎潦草的三言两语，可以看闻致的心前所未有的绷。不顺，亲人受难，病症的加重还有朝局的张，皆令他心燥郁，尽他呈现在明琬面前的永远是游刃有余的冷静模样，好像世上没有什么能打败他……

    【开化二年，二月廿四

    之后的明琬醉酒‘调戏’，因扰她药堂坐诊而争执，游船遇刺她数日昏迷不醒，一直到她答应与闻致重修旧好，每次寥寥数言，了他埋在心底的真实绪。

    据姜氏医书的记载，再加上明琬

    明琬指尖一抖，将那封信笺捂在心，几度呼，才敢展开一看。

    太医署老顽固占她之手稿，已罚。难自禁吻她，她不喜，以为戒。】

    姓章的已被逐安，自此无人再缠她离间，喜。】

    她发现了。】

    不，与其说是家书，薄薄信笺上摆明了写着“遗书”二字。

    越到后，类似于“她不喜”“不悦”“喜”这样的字现的次数越发频繁。难怪明琬觉得闻致这几个月来的变化很大，原来如此，他一直在暗中记录心声，再据她的反应不断修正着自己的言行……

已责罚小。】

    看到这，明琬心中一酸。心病的折磨，神的痛苦，当时的她并不知闻致的外表埋藏了这样的惶恐与害怕。

    【开化二年，二月十六

    白日秋原惊，未能克制绪，使她背蹭伤，心中甚是燥郁。年少旧事仍历历在目，当引以为戒，夜中以冷浸手半刻，稍平心绪……】

    【开化二年，九月廿一

    【开化二年，二月初九。

    手札中有很一段时间的空白，再次记录是一个多月以后，他突然带回了一只狮猫。

    从纸张年份和上落款的日期推测，应是写于闻致北上突厥议和前夕，他自知此去凶险，便提前写此书安排后事。

    明琬心中酸酸胀胀，合拢手札撑着，许久才低轻轻了睛，而后舒一气，将手札偷偷放回原位，整理好神门而去。

    最后两句又被一笔狠狠划去。明琬不知他是怀着何等心写此书的，上面染的暗痕迹，像是泪打在墨渍上开而成，目惊心。

    最后一页记载，是在昨夜。

    上天赋予了闻致文武兼备的才能，却忘了施与他有关的一切，于是他只能像这样一地去学，去摸索，用五年零七个月的时间一拼凑起了那面破碎的镜，哪怕被锋利的过往刺得满手是血。

    后面戛然而止，应该是见明琬半夜醒来，匆匆搁了笔。剩的空白页中夹着一封家书……

    【开化二年，四月十三

    今日癔症复发，认错了她。一时心如悬刀，不知将来她若知晓我病重如斯，会否害怕？】

    【……若吾有不测，吾妻明氏有幸归来，则房产地契妻与吾姊闻雅平分，私财五百两赠与丁叔与亲侍小。若吾妻不归，则家产尽归阿姊所有。吾死后，吾妻明氏当守节如初，永远只能是我闻氏妻……】

    短短四字，不知蕴了闻致多少无措惶恐，和偏执的挣扎。

    闻致，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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