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很沉稳, 低声。

    崔钱叹息一声, 分别上了两辆车，向车的沈缙、张若菡等人汇报况。沈缙和张若菡的意见一致, 都是暂时静观其变, 再判断。

    众人等在车中，留两个车夫在外放哨，陈师兄则亲自往前方打探况。秦臻与张若菡、沈缙、千鹤还有凰儿同乘。后一辆车上, 忽陀、无涯、颦娘、崔钱等人同乘。凰儿很疲累，这会儿窝在娘亲的怀中正睡着。四个大人沉默不语, 气氛一时十分凝结。

    “秦公, 蓝鸲的事, 您知吗？”沈缙忽然轻声问，千鹤与张若菡的心登时提了起来。蓝鸲之死，始终让沈缙耿耿于怀，虽然此事并非秦臻所为，也不是秦臻所谋, 但始终是因为秦臻等人的引导而造成的。

    “我是事后才知的，我没有想到，族婆婆会此狠手。”秦臻叹息。

    “您没想到的事太多了……”沈缙显然心有怨气，说的话也不中听。

    “我明白，你们其实心里都恨我。我老了，早就不中用了，本想着最后能帮一帮赤糸，却没想到给她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我此生最后的愿望，就是见一见我的女儿。我已经……将近三十年没有见到她了，见她最后一面，我便了却残生。否则，我也不会走那个牢房。”秦臻轻声。

    “秦公，赤糸救您的目的，不是让您负罪自尽的。她最大的愿望，是一家人能在一起好好生活，仅此而已。您还不明白吗？”张若菡叹息，“您了很多错事，其中有些事甚至是无法挽回的重大错误。但一切都过去了，只要您看清这一切，接纳自己，我们都不会再揪住过去不放。您毕竟是赤糸的亲外公啊……”

    秦臻哽咽难言，噎着无声而泣，沟壑纵横的面庞上已然是满面泪，打了蓬蓬的须，骨瘦如柴的躯佝偻着，早已没了曾经的气神。他真的老了，行将就木，当真时日无多了。他抬起手，想要去碰一躺在张若菡怀中的凰儿。却害怕自己的手太脏，污染了孩的纯真无邪，生生顿住了手。

    他刚要缩回手去，张若菡握住了他的手，然后轻轻拿起孩的手，放在了他掌心中。孩在熟睡中梦呓了一句混不清的话语。秦臻浑浊的双渐渐清明起来，面庞带着老人独有的慈祥与疼，终究是破涕为笑。他不释手地轻轻攥着孩的小手，仿佛当年第一次攥着女儿的手，又好似第一次攥着外孙女的手。

    他这一生，无论是对是错，都是真真切切为了家人而活。后半生三十年风风雨雨，是非成败转空，不过是大梦一场，痴心枉然。

    “不若为一卖鱼郎……”

    他喃喃念叨着，垂了苍老的颅，再也托不动曾外孙女的小手，枯瘦的躯歪倒过去，颓然侧倒在车厢的座椅上，再也一动不动。

    车一片死寂，泪已然布满了沈缙的面庞，千鹤握着她的手，给与她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