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父亲，可几乎是同时，他敬的父亲越来越少来看望他了。在他病重之前，他的父亲分明每日都会教他识字，听他读书。夭绍经常听见院墙外父亲与兄弟的声笑语，像湖面的波纹般一一的。他也很想寻他们玩，可母亲不让他去。他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始终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再亲近自己了。

    夭绍曾经还有好的兄弟妹，他们会一起推枣磨，一起投壶，一起作诗，一起游玩……如今牢固的院墙成了独立的一方小天地，他被禁锢在其间，鲜少见得他的玩伴。那是一年除夕夜，家举办了盛宴，他难得得了母亲的应允，被娘牵着走堆满人的院里。他的目光穿过娘的手臂，看见熟悉的兄弟妹围成一团投壶，他们好似没看见夭绍。夭绍拗着娘带他过去，只走近了几步，他的兄弟妹忽然安静了来，随着，似是他的四哥了句什么，大家都笑了。娘愣在原地，随即领他往反方向离开。

    娘跟他说，六少爷您别听他们说。夭绍习惯地，为什么娘听见四哥的话这般生气？“傻”又是什么意思？夭绍没仔细思考，他也想不通，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树梢上挂着的灯笼引了。一串串的红灯笼连成一片朦胧的天，仿佛就是他那时候简单又朴素的世界。

    除夕之后，娘告诉夭绍，家里每天都会来好些人，让他乖乖呆在院里。家里来了客人，母亲和娘都去了，院里没有多少侍从，夭绍自个儿在小院里抛球。球撞到了墙面又弹了回来，他来来回回地捡，玩得不亦乐乎。他想把球抛得远一，他的确这么了。球像雀儿似的飞过了院墙，系着的铃铛叮铃铃地响，再后来夭绍也听不清了。

    夭绍跑到院墙前，丛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开始着急了，哽咽着在原地绕圈，如何都看不到自己的“玩伴”。他脆蹲来，在密密麻麻的枝丫间穿梭，脸上、手上都是黑乎乎的泥泞。他一路爬行着，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儿，只见前有一个，不大，刚好容得他弯起来的躯。他想起了娘的叮嘱，可终究挡不住他的好奇，他猫着爬过狭窄的。

    那是一面湖，湖面倒映无边无际的苍穹。夭绍拨开搁在睛上的青草，珠骨碌碌地转，终于发现了被自己丢的玩伴。他如视家珍地把小球抱在怀里，用衣袖把上面的尘土仔仔细细地净。

    须臾，夭绍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意识往里缩，他隐约知，如果自己被发现的话，他又会被责骂。夭绍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所以他大胆地盯着停在跟前的衣袂——几朵白的绣随风摆动，栩栩如生，好看极了。他抬起眉梢，愣愣地注视这张陌生的脸，明媚的光过少年的颧骨，映得眸如波光粼粼的湖。

    “想不到这里还有人，打扰到你了吗？”

    夭绍怔忪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陌生人在跟自己说话。他只顾着地抱着自己的玩，盯着少年不说话。除了娘，已经很久没人主动和自己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