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去一读书就是四年，如果读研，那又是多少年。”寨主脸上的皱纹像蚯蚓一般蠕动，“你倒是给我说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我和岳昇站在邻伯的院里，大树上仍有蝉鸣，仍有光漏来，可是上课的桌却落了灰，没有孩再来听课，也没有人再从井里捞起冰凉的西瓜。

    为了救他，教书的邻伯拼了命，也被打死。

    仿佛过了很久，他沉声说：“不怕。”

    他看向我的时候，神似乎没那么吓人了。

    我开始耳鸣，周围的声音像隔着厚厚的面，我听得见，却听不真切。

    寨主们厌恶他，也许早就不想他继续活着。

    岳一邻就是邻伯，他去世之后，我才知，原来他是岳昇的小爷爷，是寨主最小的弟弟。

    我的冷汗一就

    来了。

    我偏过，看见岳昇握着双拳，额角绷着，脸是我从未见过的寒冷。

    八月，岳昇向寨主提，要去清黎市整理个人品，并给我办理初中学手续。

    岳昇蹙眉，“您答应过我，让他念书。”

    我张得忘了呼。

    寨主的视线落在我上，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我单是听着这些话，就难受得忍不住泪，而岳昇正冷静地与他们攀谈。

    “山雪就不必去了。”寨主说。

    寨主摇摇，“我当年就不该答应你。小伴就是小伴，念什么书？小昇，你父亲那一辈没一个有息，咱们家就盼着你能当家。可你偏偏要去念师范，难你有寨主的位置不坐，非要走岳一邻的后路？”

    我好像知他在想什么，因为我和他想着一样的事——我恨这座村，我要毁了它。

    虽然岳昇多次说过会保护我，可是我听见“成婚”两个字，还是本能地发抖。

    “我……”

    岳昇的话被寨主打断：“少寨主没有超过二十岁再成婚的先例。”

    须臾，寨主说：“他是你的小伴，他的使命是为你而死，用生命为你的将来祈福。”

    余光里，岳昇抿住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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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袋里，放着一支从清黎带回来的录音笔。

    “但你既然考上了大学，还是状元，那倒是可以开一个先例。”寨主恻恻地笑了声，“不过祈福典礼不可延后。不如就在你去大学报到之前，把典礼给办了，省得你

    “你这么对他，不仅让他念小学，还让他念初中、念中，你是不是还要供他上大学啊？”寨主站了起来，“到那时候，你还舍得让他为你祈福吗？”

    “我害怕。”我说。

    岳昇说：“他是我的小伴，他当然得跟着我。”

    他抱住我，轻轻拍我的背。

前到了六月，就在岳昇参加考时，那个瘦弱得我都能抱起来的男孩就已经被宰杀了。

    岳家寨一切如常，并没有因为一个少年、一个老伯的死亡而有丝毫改变，很多人甚至对那场婚礼津津乐，反复讲述金明被宰杀时的形。

    “已经让他念完了小学。”寨主嗓音哑，目光像刀一样刮着我，“他只是一个小伴，你难还想带着他去念大学？”

    “哥哥。”良久，我牵了牵他的衣角，就像我刚成为他的小伴时常的那样。

    我们住回了以前的宅，在这里，我仍旧是最低贱的小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