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斋看看他，笑着耸了耸肩。悟醒尘转过，面朝墙挖土。

    [旁白：我仿佛看在一个黑里，我挖掘吞噬我自己的黑。]

    悟醒尘汗浃背，问如意斋：“真的有地吗？”

    “起码比一个记录员有力气，起码比一个记录员派得上用场。”悟醒尘说，往外飞一铲的土。

    两个观众漠然地坐着，观赏着。

    [气声。

    调查官哈哈笑。他们又看电影，悟醒尘还是在挖土，土没法运上去，就只好任它们堆在脚边，任它们在他和其他人之间隆起一堵矮墙，隆起一堵墙。

地的声音]

    “要挖到什么时候？”

    677说：“465，我的所有纪录都给你。我把4比3的画幅也给你，不要更改我的画幅……还有，永远不要向特效妥协，不要滥用乐，如果非要加上什么片尾曲，什么曲的话，麻烦用一尼·格林伍德模版。”677吞了唾沫，悟醒尘想哭，眶却涩，他用力搓睛，677拍了他，悟醒尘便又看他。677把手环靠在了悟醒尘的手环上。

    白天，他和如意斋也不说话了，只是挖掘，地有什么？地？原始人？他不知，他不抱希望，只是挖掘。挖掘成了他唯一能的事，挖掘成了他人生的唯一目的。

    几片片扔了来。

    悟醒尘丢开了盔，狠狠踹了土坑墙一脚，痛得还是他自己，他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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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铲铲地的声音]

    悟醒尘心里发慌，抓着677的手：“你……你……你怎么了？”

    [旁白：没有片了，黑睛的尸吃完了。677也危险了。或许危险的是我，谁知呢。我对死亡已经失去了知。它离我太近了，我已经习惯了它。]

    677望向天空，气息短促，他说：

    [无法辨别的说话声]

    开始传输……

    如意斋说：“你不应该和导演说话，这会很戏。”

    如意斋和调查官坐着看电影。一片白光掠过两人的脸颊。

    [旁白：白天，我们挖掘，晚上我们看电影，677的资料库里有很多考古发掘来的新片，全是些我听都没听说过的导演。梅尔维尔，雅克·贝克，戈达尔，侯麦，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最近在法国挖了一间电影制片厂的遗迹。外面的世界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呢？我又变成了什么样了呢。阿兰·德隆开着汽车在黎的街穿梭，他可以同时在四面墙上现在相似的俱乐里。]

    677望着墙上的电影：“电影已经死了，从第一辆火车冲荧幕的时候，电影就死了。”

    传输完成。

    晚上，677从上面掉了来，调查官跟着来了。677还有一气，他躺在地上，朝悟醒尘招了招手。悟醒尘看了调查官，调查官说：“他有话想和你说。”

    悟醒尘皱起眉：“这是我的人生，我才是自己唯一的导演！”

    晚上，调查官来了，如意斋不活了，悟醒尘拿了他的铲铲土，调查官问他：“你的左手有力气了？”

    悟醒尘过去扶起了他，677的脸上血模糊。他挣扎着调阿·雷乃作品集，开始投影。

    如意斋说：“挖去不就知了。”

    [铲铲地的声音]

    悟醒尘问677：“你有读心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