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终究悟错了陈老夫的意思。他其实只是要我来选，日后是留在人间与金潇相伴，还是果敢些同自己认命，带着这一符独自赴往黄泉。

    我对着手上皱的符纸看了许久，微颤着执起它探向自己的额，中途又艰难万分地制住这般动作，轻轻地阖上了双。

    “……阿鸿。”

    金潇那幽醇低柔的嗓音自耳边响起。他的轻搁在我的脖颈，碎发有几许蹭在我的面颊，低着喃喃地念着这个早已死去多时的名字，听起来似有几分哀求般的伤。

    前的笔墨已是洇上了老旧的纸张，可我的右手却在这个时候蓦然一撇，直觉后有柔而熟悉的抱了上来。

    我并不知晓间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景；可我着实眷恋这人间，生养我多年的董镇，日里有馥郁却又并不繁复的香，夏日里茵茵潺潺的池塘，连带着秋日的烂漫枫与冬日的缠绵飞雪，都是我无法轻易舍弃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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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架上的文房四宝，我想给金潇写几句简短的告别。

    明日若还艳照，便又是余生所当珍惜的晴天。

    如今董镇，当真是座只剩我与金潇二人盘踞的鬼镇了。

    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崭新的珍本，沉甸甸的别有一番知识的厚度。我坐在叮咚的窗前看着青墙外的风景，想要抬手去碰一番的空气，却又迟疑着收了回来。

    【全文完】

    ……

【尾声】

    “怎么了？”

    ……

    ……

    窗外，董镇连绵多日的大雾终于消散，晶莹连缀的云层中一米明媚的光，洋洋地照在院中碧绿的树荫，又投向了颊边一双灿金的眸。

    怀中似有甚么事在隐隐震动，我拿来一看，正是陈老夫当日赠予我的两黄符之一。其中的一已被我用来送金梦小上了路，而我原以为剩的一是教我用以摆脱猫儿的纠缠，在危机的关对付自己善恶难辨的枕边人。

    纵然我曾眷恋金梦小多年，尚在人间时也从未真正留意过他一，可我们毕竟隔着了几日夫妻，现想来，亦称得上是一段真。

    有些人固然已经死了；却只当自己活着，也未尝不是件幸事。

    金潇笑着看我。我摇摇，默默地将手中轻薄的符纸撕碎，看着它飘散在了日的微风中。

    可死去的魂灵滞留于此毕竟有违之理，我若同金潇一般执迷不悟，又不知会在日后为人间惹些甚么祸患。

    我动了动，将手中的笔放，又自怀里将那一张不断震动的黄符取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