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曾也是女事。

    ——这不过就是个姨太太吗？府上的姨太太难还少？

    但一见刘蝉，秋狸心中便顿时清楚了。

    这世上，没有哪一个男人会忍心叫一个人手忙脚，不知所措。

    尽那时刘蝉的脸上还有些市井的俗气与脂粉味，可这些都挡不住刘蝉如枝一样舒展开的。

    他依在傅芝钟边，只一双睛，便足以让人难忘。

    这般的，需得是细无声的雨，贫适中的土壤，与人心的呵护的。

    “你这嘴，像是了糖。”刘蝉笑，“哪里有这般夸张，我什么模样我还不清楚？”

    他说，“我那时初来乍到，对事务都不熟悉，心也蠢笨，常常要你心，也是为难你了。”

    秋狸摇摇，哪里又能是为难。

    “那是婢的荣幸。”她说。

    刘蝉却不把她这句话放心上。

    秋狸说话与事从来都是滴不漏的，这样自然是好，但要论其中的真心实意，那大可不必。

    “我那时才到府里，只想着若是能喝一碗的汤，那便好了。便是叫我死，也甘心了。”刘蝉说，

    刘蝉说这话时，语气淡淡，也不看着秋狸，只盯向不远墙上一扇半开的窗。说不清楚他这是在与秋狸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五年了。”秋狸听刘蝉说。

    似是慨，又似是喟叹，说不清那绪。

    她抬，却见刘蝉面上浮一广远的神，他的凝视着虚空，好像凝视着什么秋狸看不见的东西。

    如同枝的雪啪地一声落，把整个世间都盖满浩渺的新雪一般。刘蝉此时的神，便是如此空茫。

    “汤我都喝得腻了——我想要的，早就不是那什么汤了。”

    秋狸听见刘蝉说。

    他说得很轻，语调有些，像是在被褥间的呢喃，又像是正对着谁撒。

    秋狸低，默默听着，一声不吭。

    她知，这些话，刘蝉并非是对着她说的。

    那人——刘蝉真正想要的与自己谈的人——他并不在这里。

    太太（一）

    三十九.

    每一季度，傅府都得清算一遍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