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不用人挥鞭就会自己往前走的老黄，但他绝不是一个不用人拉缰绳也知方向的老黄。他走得方向，就是钱的方向。钱的方向有许多，摒弃了歪门邪，正途也十万八千，该怎么走、怎么选，他不敢妄论断。

    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有了钱就几乎算有了一切，说实话，有了钱之后有什么打算，他就没想过，因为他一直没钱，有钱以后该怎么过，真是想也白想。

    刘季文这么一问，他眨眨睛，皱着眉说：“伺候我珊儿完手术，送她去上学……考个这证那证的，争取谋个面的活儿，”他把手晾来，在刘季文底晃了一圈，然后特别不讲究地用牙签去掏指甲里积的泥，龇牙咧嘴地一笑，“这活儿来钱比我那库房来钱快，但也比它脏，我这手一天到晚就没净过，等珊儿好些了……好些了再说。”

    刘季文：“你心里有数比啥都。”

    钱一到位，他请了个假，一刻也等不及地带着珊珊去了市三甲医院。

    去医院那天，丑丫真是嚎了新度，简直是拿命在嚎，抱大都不专挑言炎的大抱。

    言炎温言语地连哄带骗，邵一乾没那么好的脾气，抓着她后领往租里一，绑到医院去了。

    珊珊那病十分好诊断，是个单侧裂，但是个连着前颚一并受损的三度裂，鼻中隔受累歪曲，难怪越大鼻梁越塌，跟被门板砸过似的，成了个鞋脸。

    手术没有生命危险，倒有更毁容的危险，但等待的过程并不十分难熬，这个社会讲求术业有专攻，他不是个大夫，他只是个患者家属，到得这个份上，也只有两一抹黑地把亲人给大夫，还得付全的信任。

    珊珊被推来的时候，半张脸蒙得严严实实，雪白一片，因为并不是胃系统的疾病，并且病灶在腔，既不适合胃，也没必要非得造个瘘，最后知同意书上签的置方法是中心静脉提供营养。

    那么的静脉导在脖上，黄黄白白的营养就那么顺着到她的血里。

    她人就芝麻粒儿似的，离不了人，完手术后，就有被了爪牙的觉，本来就缺乏调的天赋，更安静了，乖乖地躺在病床，离悲伤地老以为自己离死不远了。

    她边淌泪，边背着她哥跟言炎代后事，遗书写得十分凄惨：“小叔叔，你能不能给我多烧几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