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似的。

    他提着一气，走过千难万险，所幸尚未浑被血，便以得见命运曙光。

    心里苦的人，得借着酒壮一壮胆，才敢稍微碰一碰曾经的伤疤，每说一个“谢”字，几乎都像是从心脏里生生拽来的一样，鲜血淋漓，挖心掏肺得诚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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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知足。

    邵一乾尽量不去看他，想找当初跟陈萌摊牌时的那决断与冷血，可那决断就是不肯面，每次酝酿到一半，就自动涣散。

    他拉着欧去大排档喝酒，一遭喝得上，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泪和鼻涕一块儿往，用卫生纸胡一抹，愣是把一张俊脸抹得彩纷呈。

    他抓着酒瓶在路上撒酒疯，大着，跟现场唯一的听众“诉苦”：“胖，你不知，我觉得我吧，笨人，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上小学的时候，四则运算算得那叫一个狗，还特别嚣张，后来，我犯了坏事，被我撵了来。我那会儿才八岁，就是一牙都没全乎的孩儿，我能什么呀？捡垃圾呗，我骑着辆破三，在三环走街串巷收垃圾，后来，我们村儿被一群盗拆成了一片垃圾场，我们家就散了，我死了，我妹丢了，我爸我妈好悬没撕了本……再大一儿，我给别人送快递，市场一膨胀，我就被开了，再后来，我就继续跟废品打呗……然后、然后我就到了志合……”

    于是一直低琢磨料的邵一乾，在他过完十八岁生日的那个夏季，突然得到厂里一纸任命书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睛。

    见鬼了！

    接来，他还渐渐注意到了许多细节，比如言炎每次看他的时候，角和嘴角一定是弯着的，黑亮的瞳仁随时跟着他来回移动，恰到好地叫人觉到温，丝毫没有那咄咄人。再比如他每次叫他的时候，从来不肯好好叫他的名字，要么就特别快地叫一声“哨”，要么就略带玩笑意味的叫一声“大侄”。

    他心说不见心不烦，惹不起的还躲不起么，恰好接来的一年里，厂里订货量暴增，技术门的老熬不住，于是厂里计划一个副，说白了，就是一任技术的，他没事儿就躲在技术间琢磨如何料，琢磨来琢磨去，渐渐就把那档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邪门儿了！

    欧胖哪壶不开提哪壶：“场失意，事业得意的可怜人儿啊。”

    邵一乾费尽全力，借着路边的一棵树站直了，拍拍自己的脯，醉

    人生路就是这样，起初走的时候，路仄而崎岖，迎着四面八方的罡风站稳的人，才会心无旁骛地往上走，等到再过些时候，一切的一切忽地都到渠成，脚的路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开来去，变得平而笔直。

    跟此人待在一个屋里突然都浑别扭、不得劲。这他娘听说过有了血海仇的两个人不共天的，还就没听过因为一个人喜另一个人而不能共一室的！

    “我发过传单，贴过小广告，可是，邵一乾到现在还活蹦没病没灾，没什么说的，我谢谢兄弟！谢谢刘季文，谢谢胖你！”

    也没有人闲得没事，老来给别人使绊，一个人之所以老在原地踏步，本原因是源于自己的不思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