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淙发现，他和生母的重逢，一如自己的生命那般烂俗。回过味来咂摸一，像极了一狗血淋漓。但又不够规模。他们之间并没有戏剧里那些足以“哭天抢地”的桥段，平庸得够不上讽料。

    张淙其实从未幻想过和“妈妈”这玩意重逢的画面……不对，没幻想过他怎么能去比较“哭天抢地“这类词语？——他是不敢幻想，不，是不敢承认他幻想。

    张淙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天甚至已经完全放黑，他才活动脚走开。

    张淙钻了一家超市。他此时非常想要把烟瘾捡起来。张淙盯着摆烟的架看了能有两分钟。在超市老板问他第三遍“要买什么”的时候，张淙才准备张嘴。

    他大概是跑得有些渴，一双竟稍微粘在一起，分开的时候还能恍惚觉到表之间的轻微拉扯。

    张淙的咙预备发声，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那首what are words。

    张淙的结涩滞，先掏手机看了一，是晏江何的电话。他呼一气，接了起来。

    晏江何的声音立刻从对面传过来：“你走到哪儿了？还没回来。”

    张淙朝一直看着他的超市老板摆了摆手，转走了去：“快到家了。今天在画室多呆了会儿。你已经回去了？”

    张淙推门离开超市的时候，一只耳朵里听见了超市老板在小声骂他是“神经病”。

    另一只耳朵却同时捞着晏江何带笑的声音：“今天班早。我已经到家了。”

    外面肃寒的空气扑在张淙脸上。路灯只有亮得刺才能照耀夜晚。张淙看灯会挨扎，费劲便不去看。他的睛只埋在黑暗中勾勒影，眨的时候是冷的。

    ——张淙意识去注意路上走过的女人，四十多岁的女人。张淙发现这些女人大多千篇一律，穿着款式颜普通的外衣，脚上多为鞋跟不太尖锐的鞋，留发的也不少。

    晏江何还在说话：“我订好外卖了，今儿晚上吃排饭。我看冰箱里没多少果了，你顺便买回来。”

    张淙一个一个盯着走过的女人，听见自己的心声。心一飘一沉，晃得叫他起疙瘩。

    张淙拿电话的手臂爬，装腔的本事不丢，嘴上仍能无动于衷，颇为平坦地问晏江何：“你想吃什么果？”

    “你看着买吧。”晏江何想了想，又说，“买两盒菠萝吧。”

    “好。”张淙应了一声。他中的这些女人都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