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尼在一起的第六年，你们的关系似乎走到了尽。这倒不是因为变质，而是因为你们关系中残酷的那一面最终难以遮掩。在之前那些年，安东尼一直认为你是溺者而他是救生衣或者充气伐，但是渐渐他发现他与你同为溺者，而你正海藻一样拼命缠住他。你差一就毁了他，用你时不时发狂的瘾、难以痊愈的抑郁症、无时无刻的悲观、绝望时的喋喋不休和短暂麻痹痛苦的药。

    就差一。

    安东尼在被海藻缠绕拉扯至平面呼困难多年之后，觉悟一般一脚踹开你，淋淋地爬到岸边。他说他得气，你们应该分开一阵。

    当时你正神不济地坐在餐桌旁，用呆滞的目光盯着全麦面包片和被平刀抹开的蓝莓酱。你行动迟缓得如同你那个得了老年痴呆症后不记得你是谁的外祖母。

    安东尼声音大了一些，他猜你正被那些阿司匹林、抗抑郁药、类固醇以及GHB侵蚀着躯壳，他又说：“宝贝，我认为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我你，但是我现在觉得很痛苦。我还想挽救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这需要时间。”

    你听得清清楚楚但你默不作声。

    你觉得你浸泡在蓝绿的海里，冰冷的如同有着一百条两栖动的绳索那样缚住你。你的麻痹失控，你不断往海底沉，仿佛海底是一块庞平坦的磁石而你是一块生了锈的废铁。你没有溺症状，因为呼对你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你只是不断向沉。在你以为你会到海底时，海洋被怪力劈开，海底火山震摇晃，大地的裂将你再次吞没。你的两侧是黑褐泥土和岩石碎块构筑的堑，树抓着那些腻的土壤，这让那两侧堑看起来像是两张纵向铺开的编织毯，你迅速坠，而这渊黑不见底。这就是你那一秒钟的心。

    一秒你盯住你左手拿着的站着紫蓝莓果酱的餐刀，你有直接把它右手的冲动。

    安东尼走到你边，抱了抱你。由于坐姿，你的脸只能贴到他的，而你手里的全麦面包上的果酱蹭到他的T恤纫线上。但那片污渍却可以轻易被清洗掉。

    “别离开我。”你这么对他说。他以为你不知用于“使双方冷静”的该死的分居对于那些已婚夫妇意味着什么。相比那些有权拥有一纸契约的异恋，你们的关系显然该死的脆弱。这没准只是安东尼为了不激怒你而悄悄离开你的最优策略。

    你的不合时宜地发起来。你手中的平刀掉落在白的瓷盘上，激一声喑哑的脆响。你像你方才脑中想象中的地一样张开，而安东尼也许是于某自我保护的权衡才决定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