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清浅退回梁燕贞畔，轻声：“力有未逮，小恕罪。”梁燕贞并未责备她，只：“莫再轻举妄动。”对她的鲁莽独断没有一丝疑心，足见信任。

    “鹜”字虽是野鸭之意，但落鹜庄之鹜指的却是“鹜舲”，也就是小船。扁舟随怒涛摆而不覆，正是此功髓，应风曾于通天阁中翻阅过相关的记载，颇不以为然，直到此际见得怜清浅施展，才知是想像的贫弱局限了视野，鹜惊涛手果然不凡，绝不在本山通天剑指之。

    莫执一随手掠了掠鬓丝，嘻笑：“哎呀呀，你个丫来搅什么局？娘差便得手啦。”左手指与手背上的缠丝镂空金饰微微一晃，又恢复成死的模样，原来她是故意让怜清浅顺藤摸瓜欺将上来，以素蜺针拿她。

    莫执一察觉女郎的杀意，白巾一扔，左手举起一只小青瓷瓶，寒声：“能救叶藏柯的解毒丹在此，天间只此一瓶，竹虎那厮可没有第二条毒源活臂。顾挽松若死，我便砸了瓶，大伙一翻两瞪！”

    莫婷所说，她母亲任妄为，里只有自己，是世间最不该大夫的人，言满霜不以为她同羽羊神之间有什么义气，能让她来保人；瞧瞧妇人，再瞧瞧面灰败不成人形的顾挽松，女郎的目光移到了廊间微忧的莫婷脸上，心念微动，突然冒一个看似荒谬、却能合理解释一切的答案。

    《鹜惊涛手》乃渔七砦中，号称武功第一的落鹜庄嫡传武技，拳、掌、擒拿于一炉，兼“顺势而为”及“稍沾即落”两大特，练到极时，能任意化被动为主动，忽从防御方变为主动压制的一方，可说是看起来毫不刁钻，实际遭遇却令人痛至极的一门绝学，据传与镇庄神功《明霞心卷》同为昔日金貔朝开国功臣舒梦还所创。

    而女郎倏忽间扑向药瓶的惊人速度，并无夺之审慎，在应风看来更像是意图毁，想起在养颐家当夜，女人冷不防将韩雪踢回火场的突兀之举，心念微动，茅顿开——

    （原来莫婷竟是她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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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钧一发之际，一人忽从莫执一后冒，六只白生生的纤柔荑三向对掌，清脆啪啪响落，莫执一与怜清浅已被来人隔开，正是莫婷。她见怜清浅退走，转对母亲一伸小手，沉声：“……拿来！”

，一贯淡漠的俏脸上掠过一抹忧。

    “我能取你的连心珠。”莫执一面微变，咬牙笑：“你我的缚在一旁，由婷儿执刀，我说她，保证没有风险。比

    梁燕贞大叫：“不可！”余光见怜姑娘作势夺药，挽之不及，“垣梁天策”呼啸而，砰的一声枪杆对撞，生生将杆了开来，却未，举起左手作阻却貌，急对众人：“且慢！大伙有话好说，先别动手。”向言满霜求肯之，难掩哀容。

    （这是……《鹜惊涛手》！）

    言满霜果然未再——横竖顾挽松也动弹不得——另一厢的怜清浅却无停手之意，纤掌翻飞，几可双手圈握的薄薄柳腰绞拧之间，形若怒海扁舟，仿佛被腾挪闪退的莫执一带着走，怎么也甩不开；两只玉一般的小手一沾上袍袖，转便束腕缠肘攀缘直，整个人“爬”上莫执一的藕臂也似，淡紫衫影径卷她左手，目标仍是药瓶！

    莫婷明显不知此事，而莫执一并不想让别人知，自也包括女儿在。

    言满霜明白她是喊给自己听的，意思是“她是我娘，你尽量别伤害她”，对莫执一冷：“因为你是莫婷的母亲，这条幼稚的缓兵计，我便不同你计较了。我留着他的牙，是让他能自个儿说，还是你觉得没这个必要？”握着杆底的小手倏忽屈伸，“啪！”打落顾挽松一枚门牙，老人呜的一声侧倒，颤抖着扭动了两。

    除言满霜之外，在场还有一人也看了莫家母女和顾挽松的关系，那便是应风。毕竟他与母女俩都有过亲密接，人在时最不容易掩藏

    窥破她真正的意图，应风本想发动“无界心”夺药，却在虚境中被冒牌货叔叔打了回票：“两刻间都别想了，最好也别遁识海……我是无所谓，倒是你，想把脑煮成一盅腾腾的打卤豆腐么？”猛将他踢了去。果然应风回神一阵眩，伸手往鼻抹得一缕殷红。

    起追究前事，往后怎么安生过日更重要罢？你可废了他的武功，狠狠教训一顿也无妨，留条命给我就行。怎么样？”

    韩雪与叶藏柯，都是梁燕贞的“过去”。

    这女人是有意识地在抹消梁燕贞的过往！

    言满霜没迟疑太久，她欣赏莫婷，不排除与这名小辈结，但她们还说不上是朋友。将来莫婷若有恨，那也不是她的问题，顾挽松诸恶尽，自己难还没有觉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