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自己在什么……也有可能他知，只是不知该怎么说罢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浑一僵——朱瑙摸颈的时候，摸着摸着就摸到他的手上来了。

    谢无疾看看那只手，看看朱瑙；再看看那只手，再看看朱瑙。

    朱瑙的双不知不觉间又似初一的月亮般弯起，扬着的脸上满是笑意。

    谢无疾：“……”

    本来还只是不自在，这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女了。

    为了不显得更加扭作态，他果断从上来，在朱瑙面前站定。

    朱瑙笑：“你如此关心我，我很兴。”

    “嗯……”谢无疾应了一个字，想了想。没有后话。

    看见朱瑙无事，他自然也兴。他的不自在，不是因为朱瑙，也不是因为惊蛰或其他人，而是因为他自己。

    ——他在逐渐失去分寸，他在想他曾经不会想的事，他在他曾经不会的事。他曾问过午聪，这是好还是不好，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也不知晓。

    曾几何时，他的事，军队的事，一切全仰仗他的决定。他从不迷茫，因为迷茫没有用，没有人能教他怎么办。

    可是方才，当看到大相国寺起火的时候，当他想到朱瑙或许命有虞的时候，一瞬间他脑一片空白，醒过神来时人已在大相国寺外了。

    他自问不是仁慈良善之人，亦不将哪个生灵命看得有多重。他中所看，心中所想，一向是江山大业。若边亲眷良友离世，他并非不难受，只是能够迅速接受罢了。

    可唯独朱瑙……绝不能有事。

    谢无疾还在走神，而朱瑙这回没了摸颈的铺垫，直截了当地握住了谢无疾的手。他不仅笑容和举动，就连说来的话也像是调戏良家的登徒浪。

    朱瑙：“谢将军这个样也真好看。”

    谢无疾：“…………”

    在他考虑要不要把那只登徒手碎的时候，他听见朱瑙又接了一句。

    “谢将军待我的心思我明白。我待谢将军的心思，谢将军还不明白么？”

    谢无疾微怔，手劲放松，逐渐改为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