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透了，也没见那卖药的几个胡人回来。周祈的人有在屋看哨的，有在院外补刀收尾的，自己则带着陈小六、段孟、赵启、魏大郎、唐青、邱遇几个功夫好的等在院里，自然还有谢少卿主仆。

    胡人这院颇宽大，又堆了些七八糟的什，正好方便大家隐藏。

    正是四九时候，一年最冷的日，就这么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陈小六觉得自己的脚都冻麻了，晚间吃的两个胡饼并一碗羊汤本扛不住这样的冷啊。陈小六凑近周祈，轻声问：“老大，他们不会不回来吧？那咱们兄弟可就亏了。”

    “线报说，明早有人来拿货，他们今晚应该会回来。”

    外面更鼓敲过，已经是亥时了，屋的暗哨学两声枭鸣。

    周祈曾为了捉两个连环杀人作案的凶犯连蹲过五夜，也是这样的腊月天，白天换班睡觉，晚上在房上猫着，故而对等这一两个时辰不当回事。

    周祈扭看看边的谢庸。虽没有月亮，但繁星漫天，借着星光，颇能看清他的面孔。

    你别说，人儿就是人儿，哪怕黑灯瞎火地看，也是人儿，又似乎比白天看更多两分风致——罪过啊，今天让人儿受苦了。

    谢庸扭看她，不知有什么事。

    对上那双寒星似的，周祈越发怜香惜玉起来。她往谢庸边稍微凑凑，轻声：“冷吧？你应该带你那个袖筒来。”

    两人肩膀不过一拳之隔，她又略往这边歪，谢庸闻见一丝香甜味儿，不是什么香饼香球的味儿，倒像是——柑橘味儿。

    谢庸失笑，这么馋吗？刚才也没察觉她吃东西啊。

    周祈还不知自己偷吃橘的事被人所知，犹想着怜惜人儿，轻声：“我们练武之人的手倒是的。”

    谢庸板起脸。

    “我有一剑法特别适合年轻郎君来练，舞起来好看，又健，练上一阵，保准冬天手足不冷。”

    原来又是好为人师……谢庸板着的脸恢复了原样儿，又不自觉地松了松肩背。

    “小崔太没天赋，我教他好些天都没学会一招半式的，错个步能把自己绊倒……”周祈犹不忘嘲笑崔熠。

    屋传来另一转调枭鸣，周祈神一凛，握住刀柄。

    有人开锁，推开院门，来四个人。其中一个笑：“刚才翻坊墙差扭了脚。”

    另一个说了一句胡语。

    四人中最后的把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