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刚刚经历了多么惊险的生死一瞬。

    海连在石上站稳后，迅速转拽住绳索用力收束，很快将方停澜也拽了上来。

    之前攀岩时一直没向看，如今从崖望去，不远黑鲛号上的人群已小如豆粒，面目难辨，海连吞了唾沫，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尤在微微发颤——刚刚如果不是方停澜及时抱住他，只怕两人此时都会粉碎骨。他回看向那个还与自己绳索相连的人，对方岩上攀了大半天，衣裳上满是尘灰，方停澜又一向注重衣冠整洁，上来后的一件事便是掸衣裳，男人见他在一旁言又止，不由笑着问：“怎么了？”

    “你刚刚……”海连抿了抿嘴，“谢谢。”

    “不客气，毕竟我和你打着吊死鬼结，你要是摔去了我也就只能和你一对吊死鬼啦。”方停澜嘴上开着玩笑，手却朝海连伸了过去。海连不明所以，还是向他迈了一步，一秒，他的肩便撞上了方停澜的怀抱。对方上那熟悉而清淡的熏香铺天盖地，海连蓦地瞪大了。

    “方停澜？”

    “嘘。”方停澜摇了摇，手指也在一分分用力，像是要将这个人嵌，“让我抱一会儿。”

    他现在脑一片纷，需要一个拥抱来平稳心。

    只有在这时刻，自己的本能才会凌驾于理智之上，如同宣读圣旨一般指挥着去反应。四年前为他挡枪时是这样，刚刚也是这样。方停澜痛恨这样的本能，却又明白这份本能也正是他与怀中这人的最后的羁绊。他垂睛，凝视着海连衣领后的一截豁，前几天自己在这里烙的印记已经褪去，“如果……”他声音低哑。

    “如果什么？”对方突然换了语言，海连不由一怔。

    “没什么。”方停澜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我是说我又救了你一回，阁又欠了我一份大人。”

    男人又回到了平日那副笑容莫测的模样，刚刚那两个脆弱的东州字仿佛是海连的幻觉。男爵皱起眉与他对视，过了半晌才扭过去闷声，“我知你又救了我一次，不用你来提醒。”

    光是他俩登上悬崖远远不够，还需要为其他的海盗们搭一座绳网梯，这活说难不难，只是麻烦，等到二人将绳网拖上来固定好时，天已经渐渐转暗。方停澜估算了一会时间后将海连拉到一旁：“让你的大副来负责其他人吧，我和你去莫亦驻地那边看看。”

    这个建议恰好是海连的一步打算，他，朝正在努力爬网的泰塔招呼了一声，便被方停澜拉着朝丛林走去。

    罗谢岛地势起伏，南有悬崖，东西又有茂密植被覆盖，向来易守难攻，而莫亦人自从占领了此地，几十年来只专注于开垦北边平坦的泥地，将其耕耘得更适合植甘蔗玉米，对如何抵御敌人反而从未上心。海连此时隐在树丛后，打量着前方安逸宁静的海上田园和寥寥守军，颇不屑地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