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雪夜，燕州州衙一片安寂，除去今夜守卫似较以往森严了些，他，并无不同。

    车略显颠簸，越凌渐由沉思中回神。撩帘，窗外寒风扑面，东方晨曦已起，今日，应是晴好！快加鞭，两三日，便可抵河北。

    第二日雪依旧，御驾暂留燕州，但遣前使靳通报，待雪停便为北上。

    偏厅，张放正攥着杨稹衣袖，一脸不敢置信，似连方才茶杯落时茶红了手也未尝察觉！

    夜半三更，静谧得似连一针落地皆能听清的院，忽而传来一声清脆的坠之声！

    杨稹但自立稳，不轻不重吐一句：“张兄自便！”

    雪霁天晴，已是两日后，御驾不再多耽延，即刻旨启程。

    确实，与靳开战，他张放即便不惜一死，甚是幽云十万守军不惜一死，然到底胜算又有几何？也是到此时，张放才恍然，杨稹昨夜之态，并非无动于衷，而是无奈。

    张放一笑：“文卿，这么快又得相见了！”

    借着明灭的火光，一人由后上前，对面与候在门前之人一揖：“君复，别来无恙？”竟是杨稹！

    张放只得从命，且荐上一人随去护驾，便是燕州都教练使李沆！据闻此人手了得，有以一敌百之勇，且知靳国风人。

    “吾与你，今生纵有离别，然此不弃！”确是！南霁，你我之间，必还有来日。

    已是二鼓了，张放的心慢慢悬了起来：雪夜路不畅，会否致御驾不前？若是今夜不能抵达燕州城，这天寒地冻，御驾难要驻跸郊野？急不定，正待教备，忽隐隐闻得远蹄之音，不疾不徐，正由城外驰来。迎城门去，不多时，果见数十骑簇拥着一列车而来，及至城，缓缓驻停。

    城门，一人正来回踱步，不时翘首企盼，神颇为焦灼。此人，正是一月前方迁作幽云路经略安抚招讨使、权知燕州的张放！两个时辰前，他接到急报，今夜天将抵燕州，接驾之事须在暗中行！

征之名前往，不过是为避人，以免震人心！

    此回北去，天安危但系一，因是无论历何艰险，也势必要达到目的！

    张放劝退圣驾不成，退一步但求随驾北去，依旧未得许。

    黄昏，北地的燕州城又纷纷扬扬飘起雪。

    雪越越急，上人迹渐绝。

    越凌：“卿既有言誓死固守幽云不失，便与朕守住此诺便好！”

    今上这般顽固，张放也是当才知！再三劝谏，然上只一言，便将他的谏言扫至阶：“卿固然可战死，然幽云却可能因此而保全？若可，则朕立即返驾汴梁！”

    “你说甚？上亲往靳国和谈，你竟不阻拦？！”

    初接报，他尚以为送错了地方：天日前御驾亲征西北，若无意外，当应已抵河中府，怎会莫名绕了一大圈，驾幸他燕州城来了？然而来使言之凿凿，听去绝非玩笑，他也只得先将满腹狐疑搁起，匆忙准备接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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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甩手，险些将人掀个趔趄，“主忧臣辱，我张放宁可战死幽云，也不忍见主陷忧患而不得不纡尊降贵，狼，以试险！明日一早，吾便当见劝圣驾归返！”

    杨稹一脸漠然：“圣意已决，君复若觉劝得住，不妨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