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雩还是一言不发，但霍奇森并不在意他的冷淡，悠悠把自己蜷缩在铁椅狭小的空间里：“直到现在我都记得被抓那天发生的事，前后来龙去脉，还有每一个细节。”

    “他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迹，令我曾经无数次想象会怎样和这些事迹的主角见面，而传说中的主人公又着一张怎样的脸。胖的？瘦的？老的？年轻的？风得意正义凛然，还是沧桑麻木冷淡？坐牢十年，三千多天，我起码有一半时间都在想象你的样，脑海中描摹了无数张可能属于你的面孔，甚至连你是女的这可能都怀疑过了。”

    耶是个传统缅甸毒枭，主要的是天然及半合成类毒品，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和罂粟植园，“雇佣”了大批当地村民为他生产鸦片。当他作为金三角第一个吃螃蟹的老派毒枭，向鲨鱼发了愿意合作的信号之后，亚瑟·霍奇森作为鲨鱼的安全主和得力将，被派到中缅边境的良吉山，与耶签订从‘里亚纳海沟’走货的条约，并为他们提供安全密钥和通贩线路。

    吴雩没什么表地坐在那里，半边清瘦侧脸隐没在昏暗中，语气疲惫而无动于衷：“但你却和我想象中过得一样惨。”

    “听说你想见我？”

    “现在你见到了。”

    这场易之所以选择在良吉山

    “就这样你还不敢真面目吗，画、师？”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整整十年了，却没机会问。”他眨了眨那双灰败的蓝瞳，诡秘地看着吴雩：

    就在吴雩面容的那瞬间，霍奇森猛然往前一挣，用力到连手铐都发哗啦啦声。他的视线仿佛化某冰冷的刺，从吴雩的五官和脸颊一一刷过去，足足过了半烟工夫，才像是饥渴到极的人终于结束生命中最后一场饕餮盛宴似的，囚衣绷到极限的一恢复常态，梦游般向后靠椅背。

    “我想见你已经很久了，”他嘶哑。

    吴雩帽檐乌黑的睛盯着他，少顷一言不发地摘球帽，解罩，轻轻丢在桌面上，平淡望着对面那张憔悴疯狂的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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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啦一声金属椅泥地面的声响，吴雩拉开椅，坐在对面。

    “你是怎么逃来的？”

    亚瑟·霍奇森死死盯着他，终于裂开嘴一个扭曲的笑容，从充血到几乎麻痹的嗓里挤一句话：

    网易从北一带开始行之后，东南亚的老派毒贩也纷纷开始尝试用网络技术来扩展销路，其中包括当时中缅边境最大的制毒商之一，耶。

    霍奇森中文说得不错，可能因为这十年来也没什么可的，每天光对着墙练语了。

    他伸脖，盯着吴雩的睛，几乎是恶意地牙齿：

    “……这里只有你跟我，门外是你们的警察，我是个死人。”

到看守倒退着离开了房间，门咔哒一响，只剩他们两人在冰冷封闭的空间里对视着彼此。

    “——但我却没想到你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甚至没有半相似。”

    “……”

    “因为我没想到你过得这么不好，这么……不好。”

    “哈哈哈——”霍奇森似乎到很有趣，失声大笑起来。这笑声犹如穷途末路的秃鹫般凄凉尖锐，半天他才好不容易止住，反问：“我这么惨，你就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