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了，死刑准是快加鞭来的。那天清晨万文被拉看守所监室，两个法官当面念完判决书，武警上去把他脚扎上、系上绳结，然后就左右架着拎上了车——真的只能拎，因为当时这条老毒虫已经完全不会走了，脚尖在地上拖两的痕迹，军车行驶的一路上始终在全搐，两只浑浊的老直勾勾盯着空气，连转都不会转。

    刑场在津海城郊一片洼地边的芦苇里，车时姓万的整张脸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死灰，真的是那跟死人毫无差别的灰。刑摄员上来拍照的时候武警一松手，他直接扑通一趴在了地上，四肢如颠筛般剧烈搐。

    “——万老板。”这时他听见传来一缓慢而低沉的声音，问：“你还记得我吗？”

    “……”

    万文好半天才发着抖抬起睛，涣散的视线映面前一个方脸眉、形魁梧威严、约莫五十多岁的男，是津海市公安局宋平。

    宋平居临地打量他，那目光非常奇异，不像是仅仅在打量脚边一团腐烂恶臭的垃圾或即将被踩死的蝼蚁，而是还有些更加切、更加刻骨，但外人又难以窥见的憎恶与仇恨。

    “应该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他蹲来盯着万文，一字一句说：“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今天你之所以被枪决而不是注，是因为我。这颗弹是我为你争取到的。”

    万文的脑像是被泥住了，许久才慢慢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昏黄珠里陡然迸仇恨：“……你！?你——”

    “我要你像当年的步同光和曾微夫妇一样被枪打死，我要让你在死前品尝百倍、千倍于他们的痛苦，我要亲见证你变成一滩腐烂的。”宋平眶通红，每个字都隐藏着被压抑的颤栗：“但你不会像他们的英灵一样永远被世人铭记，你会十八层地狱受尽唾弃，直到还清你这辈欠的累累罪孽和所有血债。”

    万文珠不受控制地动，那是恐惧到极致的表现。他看见治安员在荒凉的芦苇上围刑场，看见空地边停着的警车、法院车、殡仪馆运尸车，警戒线后已经准备好了黑的裹尸袋。便衣刑警们在空地边围成几圈，每个人的神都平静而冷漠，隐隐簇拥着最前排中间的一个手里捧着两张黑白遗像的年轻人。

    那赫然是步重华。

    “对了。”宋平刚起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一笑：“还记得你那唯一的孙陶泽吗？步重华主，已经把他的姓给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