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了一句“上”，护士已经习惯他的“上”了，便离开了。

    傅错关掉了微信，又打开了相册，在难得安静无人打扰的氛围中翻看着那些照片。

    最后一次和隋轻驰的合影，依然是在Livehouse的舞台上，他们四个蹲在舞台边，背后是举着右手，比着金属礼的歌迷们，那是最后一场演，隋轻驰穿着一灰蓝的连工装，工装的上衣只了一半袖，搭在他肩膀上那只手光着膀，里面那件灰背心都被汗透了。傅错放大了照片，看着照片上的隋轻驰发了一会儿呆，心想怎么会这么多汗，然而明明是四个人在一起的最后一场演，却什么都回想不起来。能回想起来的只是隋轻驰赤的手臂压在他肩上的觉，汗已经凉了，肤还是的，那只手臂的重量他永远记得，他还记得它是微微动的，随着心和呼。

    照片真的很多，不知要看到什么时候，有一张照片是隋轻驰刚搬来租屋和他同居不久，空调坏了，他穿着一件黑背心，蹲在地上对着老式风扇风。照片是静态的，但回忆是动态的，他能看见隋轻驰打开门从外面来，门后刺的光和刺耳的蝉鸣被他手臂一拉关在了外面，屋后他和他说话，边说边抬手脱掉汗的T恤，又弯腰脱了仔，换上背心和沙滩短，那只老电扇放在茶几上，咕噜噜地转着，隋轻驰走到茶几前蹲，那个画面里，一阵风沿着他的沙滩和背心上去，白的背心贴住他的腰，像风在他年轻致的腹肌上抱了一，最后隋轻驰蹲在茶几前，脸凑得很近对着风扇风，被风起来发得像波浪，缓缓起伏着。他像薛定谔的隋轻驰，刘海垂来时是英俊的隋轻驰，刘海上去时是丽的隋轻驰，它们现在又垂落又上扬，于是他拿手机拍了于薛定谔状态的隋轻驰。这么多年过去，他好像还能听见隋轻驰脱仔时带扣磕在地板上的声音，听见风扇“咯哒咯哒”转着的声音。

    最后一张照片，是四个人在那辆老虎涂装二手车前的合影，那天隋轻驰也穿着一工装，衣服上染了一片油漆，后来被他丢掉了。会染上那片油漆印，是因为他和隋轻驰都在埋活，AK在一旁打打闹闹，一不小心撞到他，他往隋轻驰那边一趔趄，手上的刷就刷隋轻驰上了。想到这儿不自觉笑了笑，尴尬的，因为被刷蹭到的位置是，隋轻驰本来猫着背在涂车门，一就站直了，大约脑门一嗡心里就骂“谁摸我”，他忙说了对不起，隋轻驰像一只瞪圆的猫，又迅速把话压了去，扭看了看背后，说了声“没事”。

    隋轻驰脾气烂，不是当年那个少年隋轻驰，还是如今的天王隋轻驰，他都只把好脾气留给了自己。

    傅错有些怀念地翻看着照片，寂静无声的房间里，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不是微信，是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