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书页，想从中读到原珂所想。五味，酸、咸、甘、苦、辛。栾华，目、决明……他如今看得一清二楚。南陈医令王向倾尽半生心血著成方金集，当世医者皆奉若圭臬，其王可也有天赐之才，只是被禁锢在此，再不能悬壶济世。

    “没写完。”

    章肃呈上翰林院要发往金真的国书，烜珏朱批犹在，动了几个字词，想来也没本事别的变改。列沄速览一遍，要章肃删去“固国邻好”。宰相潘文良眉尾一动，言又止。列沄也不抬，“迟早要打过去。”

    这新封的盛王纵横疆场多年，到底血难改。金真皇亲自前来议和，诚心可见，盛疆三郡业已尽数收回，他日盛王登基，金真更不敢来犯，就此相安无事去，未尝不是好事，何必劳民伤财。列沄似听见潘文良心中想法，：“两国同等方订和约，本王要金真贡称臣，为何要留好之词？”

    列沄上前时一边脱去了衣衫，原珂想躲，但往昔如此的后果告诉他不行。他重新躺平，翻向，听见列沄除靴上床，而后腰上多一条健壮的手臂，与他这杆瘦骨嶙峋并横，昭示着他们力量的悬殊。反抗从来徒劳，原珂仍由他抱。

    “不要碰。”

    文和没了声音，倒不是怕一番直言会得罪列沄，是知他心意已决。他在边疆与金真战无数，知敌族患害，必将连铲起，这天才得的安心。

面被磨得光，黑底紫边革靴踏过笃笃价响。殷京已迈盛夏，这金漆龙椅还是四时不变的冰凉。烜珏以手作罩，掩住手柄上翘起的龙，指倒抠龙嘴，指甲刮着东海明珠与龙齿间的凹陷。列沄谢主隆恩，起时目光越过九层汉白玉阶，在他不安的手上一扫而过。他当即被到似的，将手拢袖中。

    “古言亲仁善邻乃国之宝也，王爷……”

    “文卿可去过战场？”

    原珂并不声，列沄想听他声音，便问：“新厨的南陈菜还是不合胃？”涉及旁人的事他总会回答，因为在他中自己是个动辄迁怒与人的

    列府比直天殿更像议事之廷。

    “为什么？”

    枕边一本方金集，是他难得所求，或者说是列沄要求更为妥当。彼时是原珂生辰，他非要送东西，后来得知方金集是什么，又万分犹豫。

    痴念晃过，列沄竟想将这未成医书也据为己有，不许旁人看去。既而衣声响，回首时原珂侧躺于床半撑单薄躯，苍白的面容带了焦急，双颊终于有了红血，却叫列沄更加心痛，从梦中刚醒的嗓音轻飘且沙哑，“不要碰”三字却重得叫列沄立刻收回纸页上的手指。一个神能叫当朝天倏而收手的盛王，对上这为人囚的大夫却支支吾吾，“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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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上铺着冷金熟宣，徽墨黑沉腻理，小楷温蓄，书就：方金集续。

    他太害怕再被列沄毁掉珍，纵使明晓这毫无由。

    连借都算不上，但列沄相信了，话里还带着笑，“那写完要给我看。”

    夜重臣方渐次离府，原珂应当已然睡。近日忙于政务，每次推地牢，都只得见一清瘦背影。床上夜明珠泛着莹莹幽光，原珂面墙而睡，脊背腰随着呼起伏。列沄想念他模样，又不敢把他翻平过来。他从来难以成眠，最近自己来得少了，他睡相反而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