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饭菜见了底，授课事宜也板上钉钉了，老教授听闻店外雨声骤起，便起告辞，说要早回家哄松节油睡觉。

    肖照山送老师上了车，把自己的伞给了他，临了还打算个大红包肖池甯的学费，没成想被老教授一通好骂：“去去去！你上铜臭味儿熏得我疼。”

    他越过肖照山，望向乖巧地站在后边儿的肖池甯，态度当场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呵呵地说：“小小肖，好好养伤，咱们北京见啊。”

    肖池甯同他挥手告别，嘴贼甜：“嗯，爷爷回见，到时候千万记着把松节油带上来一起玩儿。”

    松节油是老教授养了快十年的大金，据说黏人得，早上去学校上课都得连骗带哄好几分钟才开得了门，不然它会闹脾气故意在客厅撒。

    肖池甯在饭桌上靠着一张温顺致的脸和张就来的唬人技巧，和老教授在狗问题上聊开了，三两便博得了对方的好。

    肖照山见他们关系和睦，一时竟不知是该为肖池甯会事而开心，还是该为自己被拿来开涮而恼怒。

    他目送老师远去，转意味地对肖池甯说：“松节油这名字取得有意思。”

    肖池甯从街尽收回视线：“嗯，一听就是画油画的人养的狗。”

    肖照山拍掉肩上的雨珠，严厉地嘱咐：“去了老师家里别成天只想着逗猫遛狗找乐，认真学儿东西。”

    肖池甯嫌他败兴，不耐烦地说：“知了知了，你们大人怎么翻来覆去就这几句。”

    肖照山走至他面前，用双手掐了掐他的脸颊：“说了多少次，别把自己刨除在群之外。还有不到四个小时你就满十八了，也是我们大人中的一员了。”

    肖池甯拍开他的手，哂：“大人和小孩儿又不是靠年龄区分的。有些人年纪轻轻就熟得快烂了，有些人直到躺棺材都是婴。”

    “但儿永远是爸爸的小孩儿。”

    肖照山不与他争辩，只在俯仰间估计的雨势：“我去对面超市买把新伞，待会儿咱们散步回酒店吧。”

    肖池甯默不应声。

    他站在蛇粥店的屋檐，看着肖照山穿过的街和撑伞的行人，影路灯行树的影中，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他们作为亲父和真人，模糊的份似乎正如大人和小孩间的界限，暧昧不清，又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