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来隆迪家的第一个周末，也是大约在这个时间，午四五的时候，玩了一午的小朋友发现自己肚饿了。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手还挽在那个男人的胳膊里。

    没有人会相信，沈振光的孙会饿肚，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笑话。

   刚开始的那两年，她看到他就开始哭，惹得年幼的沈劭祈本不敢现在她的视线范围里。

    后面的车叭叭地响了起来，有人从车里探来骂：“走不走啊？搞什么挡在路中间！”

    小劭祈爬上外公的车，听他说肚饿了，老费德里戈哈哈笑了来，变术一样不知从哪里掏一盒曲奇到他怀里：“我的小可怜，先吃饼垫一垫肚，等回了家，外公给你好吃的。”

    那是他在隆迪家过的最后一个假期。

    后来他有经验了，不再让自己饿肚；他的意大利语越来越利；他对这个城市也越来越熟悉，再也没有走丢过，但是每次他来，外祖父总会给他一大盒曲奇，就好像是只属于他和外祖父之间的秘密。

    他清楚记得，十一岁那一年，他在隆迪家住了一个月，只见了他母亲一次，在他来意大利的三个星期后。他的母亲在晚餐的时候带着一个男人走餐厅，笑着说：“听说我的宝贝儿又来看我了呀？”

    看到他的正脸，老费德里戈笑脸收了起来：“怎么哭了？快到外公车上来。”

    沈劭祈到现在都还记得外公那时朗的笑声。

    他那时意大利语会听不会说，在陌生的城市越走越饿越心慌，正在茫然四顾的时候，后传来两声汽车喇叭。

    那几个刚刚嘲笑过他的表亲就在客厅里玩，他不愿意去客厅，揣着钱跑到街上，却发现所有的商店都关着门。

    他慌张地回过，后那台老爷车的车窗开着，里面探一张笑脸：“劭祈，我的小可，你怎么在这里？”

    后来他再来，她倒是不哭了，不过他开始很难见到她——

    他们一起吃了一顿晚餐，她的母亲旁若无人地与那个男人调笑亲吻，宛如真正的侣。隔日他们再度消失，听说去了希腊度假。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小时候沈劭祈从来没想过，原来肚也是件需要自己心的事。

    舅舅舅母都不在家，他不愿意找表哥表，自己去厨房转了一圈，材倒是有的，但你能指望一个七岁的小少爷拿一颗西兰或一块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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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童年与少年时期，与隆迪家有关的记忆大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不是祖父被他气得铁青的脸、母亲轻佻的笑容、舅父舅母和姨夫姨母的窃窃私语、还是表哥表弟表表妹们的孤立和嘲讽。除了外祖父。

    想到往事，沈劭祈嘴角带笑，敲了敲老人的门。

    “来！”?门传来熟悉的声音，喊

    在那之后，沈振光依然每年暑假都会要求他来意大利探望母亲，他有时奉违，来一周就去别的地方找同学玩；有时则会直接拒绝，甚至与祖父嘴吵架。

    这怎么可能呢？沈家的厨房24小时开着，沈家大宅数十个帮佣，随便叫住一个，想要吃什么，大概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办不到的。

    三天后，沈劭祈返回英国。

    老费德里戈也探去，他笑着大声回：“我的小外孙肚饿了，我给他找吃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