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会记得他们，每一个都记得。当我站在公站站牌，看见那些陆续车的乘客，我就能记起自己见过他们的时间和地：有的是前天一起搭过同一趟地铁，有的是十年前在学校场上一起跑过步，有的可能是在快餐店吃饭时坐在隔桌，有的可能在银行抢劫案的监视录像上看过，唔，这也是我众多谋生手段中的一项。无论这些人的容貌变了或老了、化了妆或换了发型、蓄了胡甚至注了毒杆菌或植硅胶，我都还是认得他们。这能力是上天对我的祝福。”

    徐迟消化了一阵，试探着问：“你曾经去检查过吗，不好奇自己为何会与众不同吗？”

    “检查过。”冷湫回答，“有些心理医生想给我贴上阿斯伯格症的标签，你听过吗？就是‘天才孤独症’，据说很多有名的人都患有这病。其他医生则认为我有轻微的脑损伤，使得大脑中负责辨识面孔的梭状回试图拼命补偿。但有一个比较聪明的医生，我很喜他以及他作的解释，他最后陈述说我的大脑会自动储存每张脸孔的独特，犹如计算机储存DNA编码的十一个数字一样，他问我，既然计算机可以，人脑为什么不行？我被他说服了，所以这本不是病，是礼。”

    人对于未知事总是充满恐惧，冷湫幼时肯定也曾因为这过人的本事而被视作异类，但她现在看起来很好，这就行了。

    “是的，很兴你能坦然接受它。”徐迟放那担忧，十指叉搓了搓，“明珏想必也引以为豪，她一直说将来想生个女儿，她的愿望成真了。”

    冷湫的笑颜凝固。

    徐迟心升腾起异样的直觉，轻声问：“冷湫，你的父亲是谁？”

    问这句话的同时，他在脑海中筛检合适的对象，但并没有符合条件的人选。

    “我没有爸爸，徐叔。”冷湫的绪明显低沉来，“应该说，我不知我的爸爸是谁，我妈只是在庞大的基因数据库里给我随意挑选了一个生学意义上的爸爸。我料想他肯定很笨，不然我的学习成绩不会那么差。”

    徐迟难掩震惊，但这确实又像是冷明珏会来的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宽小姑娘。

    “她是个很偏执的人，对吧？”冷湫黄鹂鸟般的嗓音浸满悲伤，“你知的，她会不择手段完成一切她想完成的事。”

    那一瞬间，糟糕的预猛然膨胀，徐迟希望她不要把话说去，希望她立刻停止。

    但声音还是穿透绝望的耳抵达大脑层——

    “包括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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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诡异的槐香如约而至。

    既知这香气不会将人毒死，还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徐迟就不再分神它，任凭暗晦涩的意识被拉迷离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