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邀请去的，我和吴问是自己腆着脸去的。那次艺术展由一位收藏家举办，半私人，半公开，有门的都去了，我和吴问那晚还在计划，到时和举办方碰上面，该说写些什麽好。我们聊得很开心，像以前每一回那样投机，后来吴问说想喝酒，要我门去买，十五分钟必须回来。我原本不想去，因为那是冬天，天很冷，外面还在雪，我没有穿靴，只是一双单鞋，穿着脚趾很冻，走着也疼。可是吴问很持，一定要我门。我想他今晚喝不到那酒，恐怕是不肯罢休，于是就去了。他把他的靴送给我，鞋帮那还着一颗五角星，他说那是他妈的手笔，因为靴脱胶，鞋帮也裂了，为了新奇，他妈特意买了册，照着五角星的。我记得那双靴特别和，走在路上像踩着云，走路没有声音，也轻飘飘的。我走宿舍，走了一百米，突然就听到背后有东西掉来，很重的一声，好像有人在附近拉了一颗原弹，所以我回去找，就看到吴问躺在那儿。他死得很快，但奇怪的是他没怎麽血，理说一个人死在雪地里，至少雪要变，比如变红，或者变黑，但吴问死的时候没有。我甚至不确定他已经死了。你知他为什麽会死吗？”

    向迩静静望着他，摇了摇。

    “我也不知，”向境之笑着随他摇，“我也不知。”

    或许死亡和类似，试图究其源的想法难免愚蠢，就像吴问说的：它们一样沉默，一样烈，最后就会一样死去。可叹的是，向境之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个理。

    夜时分，风也寂静，向迩靠在二楼台休憩，举目不见星，黑压压的一片，以他后延至远方。他不可避免地回想着午爸爸说的“吴问”，蹊跷的是他很难在大脑中凭想象绘一张面孔，更难为它赋名，他被一呼之的囚困，探手摸索，隔在对面的似乎是团空气，又似乎是张人脸。如果是后者，那会是谁的脸，他自己，向境之，还是那个吴问？向迩绞尽脑，仍没有答案。

    向境之这趟千里归家，假请得急，至多再两天，他又得回畲山。向迩听闻这消息，没有表现任何异常，甚至连昨天的怪异也被他踢得老远，餐桌上一，示意收到，接着和爸爸换消息：“上午楚阔和朋友约去别山温泉谈事，听说那边风景不错，有雪山，还有地方特的廊，我预备和他们一起去，当采风。”

    向境之神动作和往常别无二致：“好啊，去吧，注意安全。”

    “知了，”向迩喝一橙，又当不经意，“如果你还是担心的话，那些人就让他们跟着吧，我也不想了意外，到时反而更麻烦。”

    “好。”向境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