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方祇不觉得自己会有那等好运气。他也不像旁的男人，一门心思就是娶老婆生孩。结婚在他里就是把两个毫不相的人绑在一，类似关上笼门斗，打得飞狗，落得一地。

　　卡车没走胡同，而是顺着街上一个门了后院儿，岳方祇找了个力工，加上卖葱的汉，三个人一起往楼搬葱。五层楼说不，架不住葱多，一来一回，也能把人累得够呛。

　　吃完饭，岳方祇就带着白墨告辞了。

街夜市边儿上，一个在北街的大浴池隔——东西一模一样，店铺大小也差不多，甚至开店的时间也是前后脚。可是红火程度却天差地别。现如今南边儿夜市那家一天要送两趟货，北街那家好几天也送不了一趟货。熟吃个新鲜，不少住在北边儿的街坊宁可走远一儿来南边儿买，其名曰锻炼。岳方祇估计等这个冬天过完，北街上的那家店就该关门大吉了。

　　老富问岳方祇店里有没有雇帮工的打算。给白墨打滴的老护士郑阿姨，说自己有个侄从农村过来，想找个地方活儿。只是因为没学历，这事儿一直都没着落。老富虽然人絮叨，对岳方祇收留白墨这件事颇有微词，但本还是个心的好人。

　　岳方祇说再说吧，暂时还能忙得过来。其实他也知这么累不是个久之计。他早上四多钟起，晚上九十钟睡，一个人几个人的活儿，忙起来脚都沾不着地。幸而他原来是搞育的，有个好板，不然换别人早就趴了。可是这些年经事太多，生活又辛苦，其实岳方祇能觉到自己不复少年时那么健朗了。

　　他盘算着手里的钱，也不知这个冬天赶慢赶地忙一忙，能不能再多赚几个。然而到了年底，各路要帐的也都预备着呢。万一真要房主要卖，说不得，他只能拉脸来四朋友借钱。借是能借的，只是不好借，人债也难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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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念及此，岳方祇便很匪夷所思地瞄了老富，不懂对方那十数年如一日对女人的忱是从哪里来的。兴许是羊吃多了。他心不在焉地想，也没别的理由了。

　　白墨充耳不闻，仍

　　街上停着不少卖秋菜的大卡车。有大葱，也有白菜土豆。岳方祇只看葱。最后挑中了一家，讨价还价，要了两千斤。

　　何况他对那方面好像也冷淡的。早年一力气都用在跟人打架上了，到现在更是清心寡到了极——一天到晚活儿，累都累死了，本没那个心思。真娶了老婆，保不齐两天半就得离婚。

　　他瞥了一把脸埋在汤碗里的白墨，心说要不是你，我今年账上还能好看儿。不过这个念只是一转，他倒也并没有生气或者后悔什么的。

　　他爷爷年轻时就是力活儿，后来年纪也没有很大，早早就一关节病了。那似乎也是他的未来。靠力气吃饭的小老百姓往往都逃不脱这条路。年轻时累死累活地赚钱，老了把赚得钱送给医院还未必能够。又生养了一堆儿女，个个像是前世的冤家，专等这辈上门来讨债。有的儿女息但不孝顺，有的儿女孝顺但不息，总之各家有各家难念的经。也有享着儿女福的，可那都是极少数的幸运儿了。

　　岳方祇不知搬了多少趟，再来时，发现白墨两手拽着葱，正往门里拖。他显然没什么力气，葱都是成捆栓住的，拖在地上会散开。卖葱的汉大概是因为疲惫，显得有些心烦意：“不能搬别动，站边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