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不止发问的人,?在场所有官员，都惊得神恍惚。

　　——尽方才这男人和六皇一番对答就听得他不臣之心,?然而城都要破了,?谁都知大宿气数尽了,?哪怕在场声声忠君的，除了少数几个真的死心,?多半对宿朝没什么死心塌地的心。

　　像是光禄寺大夫这样的，此刻留着,?是想着待那叛军城，说不得自己这个前朝官员能够周旋一二，帮助百姓早日恢复生计。

　　也有一些蠢蠢动，想着等“新君”一来便献媚投诚。只不过又都要脸面,?这样的心思不好在此间表明,?只等着那顾翊时再思量。

　　可是——可是——

　　有了悖离宿朝的意思，和早就与叛军勾结，这完完全全是两码事啊！

　　前者只“不过”是“识时务”罢了,?而后者……后者……这本就是探，是间谍，是十恶不赦的反贼呀！

　　投机者们愣在当场，少数几个实实在在对大宿一片忠心的,?却立时目眦裂：

　　“竖敢尔！”

　　他们嘶声的怒斥中，那宣平伯却慢条斯理地抻了抻袍袖上的褶皱：

　　“天无,?残害忠良，赏罚由心,?刑戮在。以致民生多艰，哀鸿遍野，江南腴之地，竟有百姓相啖。昏君暴恣睢至此，天人得而共诛之。璋有何不敢反？”

　　如同图穷匕见。

　　这男人一双狭眉目着刀锋似的刮过来，语气平静又渗人。

　　那几个大宿死忠之臣在他平静却煞气凛然的气场，竟一时开不了。

　　檀九章扯动了一嘴角，冷笑：

　　“如今也是一样。天仓皇逃跑，六皇引一城百姓挡顾军的铁骑银木仓……这大宿，都腐了朽了。你说我同叛军勾结……然而这叛军，最初是什么？是边军，是大宿镇守西北的威武之师、国之屏障！”

　　他怒喝，双如电般扫向之前开质问他的大臣。

　　“我秦璋，莫非要放着英雄不去亲近，去亲近苟且偷生、权暴国的蠹贼吗？”

　　他掷地有声，一时间，那质问者张结，竟回应不得。

　　反倒是一个近来和檀九章关系不错的大臣，愣了半晌，摇：

　　“就算如此，你直言劝谏便罢了，如何能，如何能这等背地勾结反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