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相关的东西很少，到了用严镇的标准看有些可怜的程度，堪堪够维持基本生存；学习相关的的东西却多而丰富：专业的书——上面贴满了各颜的笔记小便笺；大大小小的速写本——用完的整齐地排列在书架里，两三本正在用的放在桌上；其他类型的书和阅读笔记——正好摊开在桌面，严镇看了一，是朱光潜先生的《西方学史》，标明是第二次读，笔记上有很多自己设置的符号，并不能完全看懂，却足以觉到主人的认真和用心。

    苏谨心是个好学生。

    这严镇一早知——写在“面试”资料里被提上来——但并没有当一回事。他是理科生，一路成绩歌猛，还过级，对其他学科的学生总有难以从理上克服的天然优越，觉得学文科的是理科成绩不够好的，艺术生更是正经文化课都跟不上的。尽教养好，不会表现在脸上，但看到“术专业”和“好学生”摆在一起，还是偷偷在心里嗤之以鼻了一。

    苏谨心却改变了这偏见。

    当然不是一朝一夕，是潜移默化的——几乎每次严镇注意到苏谨心的学业，都会发现，他比想象中更勤勉、更刻苦，并且也更有天分：

    他每天都基础练习。去别墅的时候也一样。无论玩得多疯，总归不会偷懒。一张主题练习，两张速写，雷打不动。

    除了绘画的本业，他还喜雕塑——尤其是泥塑，和装置艺术，时常一些小的试验品；只要有好的展览一定会去看；在术之外，还阅读文学、科学、哲学和其他七八糟的各书。有一次严镇发现他在看《第二》，吓一，问怎么连这书都看。

    苏谨心茫然反问：有什么不对吗？

    严镇挠：倒没有什么不对……但我以为这是我那样的人才会看的书。

    ——严镇的是个教科书般的现代独立女。女权的急先锋。

    苏谨心想了想说：艺术是现实世界的投。想要让自己的创作更加丰富，不从各角度了解这个世界是不行的。我又不是知特别锐、思想特别刻的人，见识也很少，只能多看书，弥补一。

    他似乎是发自真心地觉得自己在天赋上很有欠缺。

    偶然提到这话题，总是羞赧并惶惶然。

    但严镇不这样认为：严镇见过他用五分钟给家的小女儿画的小相；见过他对着清晨的确地选择颜；见过他站在卢浮和罗斗兽场的遗址边悄然落泪。严镇总觉得他应该比他自己认知中更受到缪斯的——得多。

    若非如此，严镇这么大一个老板，也没必要在并购案焦烂额的当，专门请半天假，就为带他回来收拾东西。

    其实东西并不多。

    一大一小两本常用的速写本，翻得卷边的人结构基础一本，几张画到一半的草稿，还有一些其他的日常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