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还有些细碎的划伤，是前些日从山崖上去时被树枝划到的。这人上的伤疤也不知有多少，有些是风定尘的，有些却是这人自己的。而这些新添的伤痕中，大半都是为了他。益州遇虎，为了抵抗迷药，这人在自己上了一刀。中元中，为了他能戒掉曼陀之毒，这人抱着他挨过了十天。他难受得狠了就咬，究竟咬在了什么地方，自己也数不清了。凭着一副什么板三天赶到东平，不眠不休，连脚底都磨烂了……他忽然觉得好笑：这人脸上这扎之极的伤疤是为了王皙落的，份从在上的摄政王落到一介平民，是卫清平伤的。可是他上那些在暗的、看不见的伤痕，却是为了他落的。似乎冥冥之中自有一力量在安排。这，到底是讽刺，还是宿命？或者这本是老天对这人的戏——有些事，正如这藏在衣裳后面的伤痕一般，无论他付了什么，人看不到，也就不知……他的手渐渐移到那人脸上，手指在颏已经浅淡的伤痕上轻轻抚过，忽然觉得心里平静了：他和这人，正如他所说，已经为一，骨血相连，真要分开，就是用一把刀，生生劈开，血满地，痛不生。无论这人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些年过来，他也在这人心上生了。卫清平所恃的，无非是得了这人的真心，可是这人对自己，不也是一片真心么？

    “你去北骁吧。王皙说，北骁丞相这次恐怕是想借着婚姻之事暗算卫清平，你带几个人去吧。”

    李越怔了一，几乎不太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丹……我……就这一次，我——”

    柳丹低笑了：“就这一次？你舍得？”

    李越心里一：“我——”

    柳丹手指在他上，打断了面的话：“我信你能得到，可是……纵然再不见他，你心里也还是念着，永远都不会快活。”

    李越想说话，柳丹的手指却又压了压，不许他说话：“你把他带回来吧，与其天天猜测你心里想什么，倒不如我天天盯着你们——”说到这里，他自己也不禁轻轻一笑，“不过，这样说来，你欠我的，可就欠得狠了，要怎么还？”

    李越张结，半天才：“我，我不是要——”

    柳丹轻轻叹息。说这些话，他心里似乎空了一块，却又觉得轻松了许多：“你不必说，我晓得王皙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手指移到李越脸上那伤疤上，轻轻抚摸，“他恨不得天人都知他和你的事，就好像这伤疤，天天的摆来让人看见。他把卫清平的消息传给我，就是我个选择……他那鬼主意，我明白得很——有一就有二，我容了卫清平，就不能不容他。”

    李越表古怪：“丹，王皙——”

    柳丹轻轻一笑，顺手拧了他一把：“还不都是你欠的风债！现在都要我来替你结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