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砖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鞋落地能踩浅浅的脚印，鞋底的雪旋即被压成薄冰。

    清思殿里没有女官立规矩，谢忘之闲得无聊，披了件带来的披风，提灯门，借着行灯微微的光，一脚脚踩在雪上。雪夜里格外寂静，人都回屋了，今晚连守夜的人都没有，偌大的清思殿像是只有她一个人。

    谢忘之平常懂事，但到底不过十三岁，残存着孩童的玩心，提着灯在院里行走，见四周没人，偶尔还蹲来拢个雪球玩。

    走着玩着，不知不觉地到了正殿门。正殿一向是充当寝殿用的，外分割，谢忘之摸不准七殿这时候在哪儿，懒得上前惹麻烦。

    她刚想转避开，窗上却投个漂亮的侧影。

    窗是直棂窗，糊着窗纸，这个侧影被割得细细碎碎，组合起来却非常漂亮，侧脸廓畅，看样还应当有一柔顺的发。屋里着灯，这影落在窗上，像是个自巧手的剪影，谢忘之盯了一会儿，蓦地想起东市的影戏。

    影戏里有个故事，本俗，讲的是娘和郎君的一见钟，动谢忘之的是其中一个场景，说是郎君风尘仆仆赶来，在窗上瞥见娘的一个剪影。

    影本就是影，自然演不这个娘投在窗上的影，但谢忘之此刻看着这个影，心里却忽然涌起捉不到的思，像是隔着那张隔亮用的布幕，在一瞬间和故事里的郎君心思重合。

    她不由自主地上前，也不知怎么了，只听见自己的声音：“七殿？”

    窗没关实，乍听见这声音，窗里的少年一个激灵，最先的反应居然是伸手把窗一把压实。

    雪夜无声，这一就格外明显，“砰”的一声，把窗里窗外的两个人都吓了一。

    谢忘之抓行灯的手一，以为这是逐客，有些莫名的难过：“打扰殿了，告退。”

    “……不是！”女孩的声音显而易见的失落，李齐慎急了，生怕她着恼，直接开始胡说，“窗没关实。我染了风寒，不能见风。”

    隔着扇窗，听着少年的声音，确实有些闷，好像蒙在里听别人的声音。再想到先前他突然现在窗边，谢忘之以为李齐慎就是来关窗的，有不好意思，仗着他看不见，悄悄抬手挠挠脸：“……这样啊。”

    “嗯。”吃了一碗多一分糖的甜汤，李齐慎嗓真不舒服，咳了一声。

    谢忘之听得一惊：“殿的风寒……很严重吗？”

    “尚好。”李齐慎多少年没染过病，真要在她面前装病，有不适应，转往门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