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中年男人忽然个微微的笑，他轻轻地说：“别过，殿。”

    李齐慎一路都没回，当然也没听见，等侍把凤首箜篌摆到乐师的位置，一撩摆，大喇喇地坐在箜篌后边，一副着手要弹的样。

    李承儆看着就烦，但先前李琢期闹了这么一回，他也心虚，没直接呵斥李齐慎：“阿慎，你又在什么？”

    “准备奏曲啊。”李齐慎不慌不忙，“这是我自己度的曲，趁千秋节，奏给阿耶听听。”

    “胡闹！”李承儆以为他是发疯，“你什么时候会度曲了？这还是箜篌，你数得清有几弦吗？”

    “陛！”萧贵妃不想吵起来，赔着笑，一手扯扯李承儆的袖，一手给他递了杯酒，“七殿也是一片孝心，让他弹就是。孩嘛，就算弹得不好，心意总是在的。”

    佳人在侧，还这么说，李承儆总得卖个面，喝了萧贵妃递来的酒，脸上仍有不虞：“奏吧。”

    “好。”李齐慎，抬手半抱住箜篌，指和拇指搭在箜篌弦上。

    “像模像样的。”李承儆嗤了一声。

    一瞬乐声乍起，他一怔，连带着参宴的朝臣都宗室都愣住了，杯换盏的声音一时都停来。

    这支曲不用伴舞，舞姬撤去，大殿正中空来，乐声格外明显，自箜篌弦和李齐慎的指间，落在座人的耳朵里，刹那动心弦。这曲不似先前的《六夭》《霓裳》或是《破阵》，是他们从未听过的调，分明是西来的凤首箜篌，却以琴意曲，如泣如诉，有家国之怨、黍离之悲。

    李齐慎像是没察觉到四周人诧异的神，兀自拨弦。他师从国手贺景，在教坊学了十年，这支曲从起念到成谱，足足了两年，旁人听着有什么反应，他都不会觉得惊讶。他弹的也不只是凤首箜篌，而是经年的怨恨和悲愤。

    直到此刻，他终于想起来了，当年慕容飞雀新死，他在教坊里整夜枯坐，对着这架凤首箜篌，想的是什么。

    ——怨恨啊。所有的痛苦和悲戚，不能变成泪，那就回腹中，尽数变成烈火般的怨恨，日日夜夜灼烧着他，吞再多的冰都不能熄灭。

    一曲终了，李齐慎缓缓呼一气，收回手搭在膝上：“结束了。”

    殿一时无声，他视线一转，看见对面一位平兴皇帝时就在朝堂的老臣。老人白发苍苍，稍稍低着，抬手泪时整只手都在抖。

    “曲不错。”李承儆勉为其难地承认，“用心了。”

    他一松，底朝臣宗室的夸奖立跟上，“惊才绝艳”“天资卓绝”，什么话都敢往李齐慎上贴，反倒惊得李齐慎有不太舒服。